巷道里轰隆一声巨响,像打雷。轰隆轰隆连续巨响,像连续打雷,就是那种携雷带电的巨响,震得整个巷道都在摇摆。好像是,摇摆的巷道把6个人摇得站不稳身子,耳朵也快被震聋了。巨大的恐惧突然袭上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说,坏了坏了,大巷垮顶了,大巷垮顶了。他们被埋在了300多米深的地层深处,他们已经远离了人世,很可能会死在深深的矿井下。或者说,肯定...
寒假一开学,我们就听说校门口摆摊的老头死了。他大概有七十岁,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还有点儿驼背,在镇中学门口摆了个修车摊,干些补胎、打气、上链子之类的小活儿,夏天的时候也兼卖矿泉水、卷烟和雪糕,但很少有人光顾。平时最主要的顾客是学生。镇中学有一千多学生,几乎人手一辆自行车,每天放学,特别是周末放假的时候,人人骑着自行车往外走,...
知情者赵小军我叫赵小军,在一家陶瓷厂工作,是一名尘肺病人,目前在家治疗。也是最近才看见他的。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达这座城市的,也不知他姓字名谁家居何处,他的相貌太过寻常了,不北不南的面孔,长头发,胡子拉碴,三十来岁。有点像我。一般看见他的时候,总是在河岸边,像是要在那里驻扎下来,他久久地注视着河面,不像是等待日出的人,他的目光始...
宁小强说这事怎么说呢,在我期末考试的前一天,我爹在去济南的路上被人给打死了。人活得好好的,谁想死呢?那天半夜里,我娘哭,我奶奶也哭,她们都哭着哭着,哭得昏死过去,被别人掐了人中,折腾胳膊折腾腿,又被人折腾活了,她们喘了一口气,接着又哭,哭着哭着,又昏死过去了。很多劝她们的邻居也跟着哭。这些人哭到天亮,才找了一辆汽车,送我娘和我奶奶...
从保留至今的照片看来,这就是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在这些照片上,我看到了抹着黄褐色泥浆的墙、树干上贴着的已经被雨水洗去光泽的春联(“满院春光”——就像此刻一样)、那条泛光的水槽以及那只毛色雪白带着一半波斯血统的小猫。照片上还显示出一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窗户后面就是我的卧室、书房兼天堂。这间屋子堆满了废纸,床头放着一张比我...
初三下学期,王雅洁从县一中转到涡河中学,分在我们三(二)班。我悄悄转到王雅洁面前,高喊一声,欢迎小姨!同学们面面相觑,小姨?谁是你小姨?王雅洁伸出玉臂,揽住我的腰自豪地宣布,我外甥。那时,小姨与我齐肩。
萍萍和小卓都在机关工作,但不在一个处室,萍萍在工会,小卓在技术处。两人相恋已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保密做得好,机关里几乎还无人知道。萍萍人漂亮,头脑也灵活,从小爱好文艺,喜欢表演,还上艺校学过京剧。不过因父亲的反对,她没当上演员,现在在工会负责文艺活动,也算圆了她的演员梦,闲来无事还喜欢唱那段,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
年逾花甲的父亲失业了。我安慰他:“您老了,也该享享清福了。”母亲也说:“干了一辈子了,待着就待着吧!”父亲惨淡地笑笑,戴上帽子揣着收音机出去溜达了。父亲爱听戏,一台收音机陪伴了父亲大半生。他从十二岁辍学起,就成了一名石灰窑工人。一个个窑洞,一块块黑煤,一堆堆白灰,堆砌成父亲的人生。所以,父亲说,人生就是一场戏。
苗小萌她爹在世时就是个中医大夫,她爹的爹也是中医大夫,祖传的治恶疮疖子等杂症有一手绝活儿,在我们老家那地面上很有名,传为“神医”,有不少人不惜跑百里路远来苗家看病。前不久,我回老家又见到苗小萌。苗小萌在术业上到底有啥“拿手戏”,在专业层面我并不得甚解,毕竟隔行如隔山,没有这种专门研究,但她老爹当年给“色猴”治瘤子的事儿,至...
一所谓经典,按照荷兰的学者D·佛克马和E·蚁布思在其《文学研究与文化参与》中所说,“经典在宗教、伦理、审美和社会生活的众多方面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它们是提供指导的思想宝库。或者用一种更为时髦的说法就是,经典一直都是解决问题的一门工具”。经典在现代人取得文化认同和形成文化归属感方面具有其他“文化人造物(Culture artifacts)”不...
中国大众文化崛起于20世纪80年代末。其背景是改革开放所带来的市场经济的繁荣,并迅速成长为与主流文化、精英文化并立的文化形态。短短二十几年的时间,大众文化以庶民的狂欢,打破了文化的封闭状态,改变了文化的传统格局,极大地促进了文化的生产与消费,扩大了文化受众面,真正实现了文化共享。
时下,在大众阅读的冲击下,经典阅读不但日渐式微,而且在后现代语境下,经典还时常成为人们消解和嘲弄的对象,因此,在当今时代谈论经典阅读似乎有点不合适宜。那么,在当今时代,我们需不需要经典,经典到底有何价值呢?
黄沙接近天空。黄沙的远方是雪山、冰川、云岫、苍崖,还有岩羊和雪豹的影子。站在敦煌的河边,只能看见幽蓝或苍黄的背景。黄的是沙丘,或者说更像月球表面的环形峦影,在不被觉察的漂移、流动中,显出一种古远的苍茫;而幽蓝者则是祁连云峰,无论黎明还是黄昏,都发着一种蓝宝石般的光芒,若隐若现,恍如梦境。
一我二叔喜欢看到一望无际的麦浪。我二叔此时的身份是一条鱼,一条让麦浪淹没在茫茫麦海里的鱼。他游走在麦浪里,他的身上散发着莜麦的味道,他的嘴里吐出的也是一股莜麦的味道。游着游着,他会慢慢地慢慢地也变成麦海里的一株莜麦苗,或者莜麦苗上面举着的麦穗里的一粒莜麦子。好多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行走在垅沟间的耕牛,或者滚爬在粪堆里的一头猪...
一我睡在蚕房里,那些声音,像沙漏般,沙沙沙……,我仿佛可以用手掬起这些沙子般质感的声音。自从搬进这蚕房,我的夜晚就开始没有了梦,只有这些蚕声,像水一样涌入,如烟一样笼罩,若秋雨来临之前的闷热。弥漫,唯有蚕声。
跌入红尘,凡烟里卷起一圈意外,顺灿以一个襁褓里婴儿的嫩稚,接住了命运的花开。她知道自己不是爹娘的亲生女,但她一直就是二位老人手掌心里的明珠。顺灿从不愿打探自己的身世。既然来了,就是一场前世未了的缘。爹是一个勤恳又实诚的汉子,在顺灿儿时的记忆里,经爹耕种的庄稼总是村里长势最喜人收获最丰盈的。顺灿时常被爹架在脖子上,去爹的田地里...
眉上的山水 眉上的山水 一幅不做伪证的抽象画 挂得比心灵亮,比窗户高 它是玲珑的 玲珑得可以铺开最广大的喜乐 最深重的悲惑 它是容易的 叶不障目的灌木丛 排开甜苦,香臭,条分缕析 从植物学到人类学 两丛山水 呈现出内在的美学
一个有镜子的房间——我是一个对镜子感到害怕的人一个有镜子的房间反映出另一个几乎相同但方向完全相反的空间。它亮闪闪的,那些有意或者无意中展示的场景,出现在镜子里,以及镜子后面的房间里。这是一出戏,主角是自己,而看戏的人或许也是自己。
治水歌 老家有五大溪流,其中一溪 我童年时,见过它的童年 清澈,水处有景,有点甜 鱼水同欢,香鱼和桃花水母是常客 我中年时,就像中游的水 有些杂质,倾倒月光与目光的少了 多了垃圾、浮躁、污染和虚名 人无诗意,水也不爱在大地上旅行 水,是有灵性的。水生万物 它看得见人类的修行。五水共治还水以干净,从自然来,还原自然 给自己和鱼,...
故乡的灯 小时候,故乡的灯盏在母亲手里 一点一点地拨亮茅草屋 暗黄的光 让我数弄它的骨 经得住几场和风与几场暴雨 那一节节往前拨弄的灯芯 是我一节一节生长的日子 光着脚丫 从乡邻那里借来 桐油或者煤油
在尘世 这世界对我的伤害来自 我的孤独和敏感 我的恐惧来自对这个世界深刻的爱 来自我听到的 和不可看见的那些事物 人间已陌生 已经忘了故乡……野果的名字,泥土的味道 已经无法用方言来问候和祝福 这么多年了,人间陌生 谁还记得初次日升,最后一次月落 谁还能看清渐远的来路和灯火渐灭的归途?
一 春天一再顽固而坚韧 它走走停停的声音 夹杂情不自禁的迟疑 冬天始终张着一双冰眼 把脸背向太阳 我是一个种植葵花的人 静心看着冬天与春天的交锋 有时又像一个歇晌的农人 悠闲地招呼过路的行人 地头坐啊,喝口水再慢慢赶路
黎明之后 大地 于阳光呼喊之间 推开黎明的栅栏 一只骆驼 在山后一声吼叫 仿佛潘帕斯草原的骑手 一抬脚 就打碎了梦中的酒杯 那一只小小的球 将我带自异乡 昨晚梦中的三色堇 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今天 她坐在我的影子里 一道走廊从我们之间穿过 就像一条河 隔开我们的 不是诗歌 是一个叫梅西的雄鹰 我们只能隔河而望 我的目光扯开了她的裙角 一...
母亲节写给母亲的诗 母亲,如果不是投奔您 我不会来这个嘈杂的人世间受苦 我会去那神仙居住的地方 当那朝露,等太阳的光芒足以融化了我 就朝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 多么干净而又随心所欲的旅程——
月光下 树与藤 悄悄对话 藤说 没有你 我怎么向上爬 树说 我很开心 也有些怕 当我们离开的时候 你该怎样 继续你的生涯 夕阳 山啊 请你托住 那轮滴血的太阳 别让 她坠入黑暗
把爱情握在手心就像握住瓷质的杯盏 所有的情话都留给岁月柔性的时光 我听见一朵野花在春天的傍晚轻轻咳嗽 寒意透过厚厚的冬装直入骨髓 西边天高云淡的斜阳仿佛隔世的油画 纷至沓来的风景让我应接不暇 湿漉漉的细雨开始覆盖潋滟的色彩 窗外的季节注定与现在隔着忧郁的距离
犹如大海里的浪花两朵 沿着各自的方向漂泊——你和我 也许是瞬间偶然的巧合 或者是命中注定该逢着 似曾相识在哪儿见过 (前世?梦中?) 我望着你你望着我 满腹的话语在嘴边等着 你也沉默我也沉默
李向东,河北泊头人,1952年生,现为中国书协会员,中国书协鉴定维权委员会委员,山东省书协副主席,山东省文联委员,山东省青年书协名誉主席;曾为济南市第八、九、十、十一届政协委员。
张家祥,山东省泰安市人,现就职于某军区,大校军衔。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济南军区书法创作委员会主任、山东省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兼创作委员会副主任,济南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