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晓放学回家,门上还挂着锁。这让他不太开心,最近几天,他一直不太开心。大晓的妈妈在中学当老师,离她下班还要一个小时,前几天大晓丢了家里钥匙,这让妈妈很生气,不仅重新换了家里的锁,还剥夺了大晓带钥匙的权利,大晓为此失落不已,这样一来,就没有机会悄悄看一个小时电视了。
我隐约地记得有一首拍手歌这么唱:你拍一,我拍一,我们从小爱学习。这个没有旋律的节奏时常在我脑海里闪现。有一天,我的朋友对我说,我从小不爱学习,就爱逛街。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我在一个小镇长大,正如文章里写的,除了学校和家中,我的许多童年记忆都发生在街头。与前两者相比,街头显然是一个更广阔的世界,好奇心驱使着我热情地观察着街上的...
有一段时间,我们家唯一的一个议题是给老舅找个媳妇。那时我还小,像听故事一样有事没事爱往大人跟前凑。听爸、妈、爷爷、大哥打探来的来自各方面的消息,这些消息都与大龄女子有关。起初这些大龄女子都是本村或邻村的,后来战线就拉到了十几、二十几里以外。老舅频繁地到我家来,吃我妈妈贴的金黄色的玉米饼子。据说,我妈妈贴的饼子天下第一,外焦...
江小洋一直不喜欢江洋大盗这个词,他说能行走江洋的都是大侠。所以他一直梦想能够离开苍耳镇,像大侠那样,漂洋过海,闯荡江湖。 后来,江小洋离开苍耳镇的时候是八月末。那时,很多和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也离开了苍耳镇,他们离开的时候都是欢天喜地的,因为他们要去遥远的城市上大学。江小洋不同,他是迫不得已才离开的。任何一个把高三读了四年,居然...
春天的田野一片碧绿,泛着油腻腻的光泽。麦苗一簇簇地相互紧抱着,像是大地长出的绿色体毛,更像是女人的怀抱,很柔弱,也很有力量。风就像还在吃奶的淘气孩子,在麦地里东一头西一头地窜,麦苗被风闹得浑身发痒,呜呜啦啦地叫着,像是女人的歌声。一只鸟从地头飞起,紧接着飞走一片麻雀。再往前走,就是早年的村小学。
柳树刚刚长出绿豆大小的芽苞,父亲就把屋檐下用帆布遮着的犁揭开,放了一个冬天的犁,有些锈迹,还有些粗糙。父亲没事儿就擦拭擦拭,再握着犁把,看看犁杖,看看犁铧,看看犁头,试试。试完犁,父亲会把那头肥壮的黄牛牵出去,用扫院子的大扫帚在牛身上扫两遍,牛身上的毛就整齐发亮,牛看着父亲的眼神,也亮亮的。
大年初一的上午,雪花像个调皮的孩童,一会儿从长长的溜溜板上倏忽而下,一会儿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一会儿又在窗台边鬼头鬼脑地向门卫室内窥探。 下雪,在老家乡城的冬天是司空见惯的事,可在这个南方小镇却有些稀罕。有几个小孩高兴地在马路上嬉戏,不时有欢叫声飘了过来。这些,不但没有给王羊羊带来欢愉,反而给他带来了惆怅和落寞。
他们是在一次珠宝拍卖会上认识的。 拍卖会之前,拍卖公司都会举行拍卖品展会,请有意参加竞买的买家到展会上参观珠宝拍卖品,对自己中意的拍卖品有一个了解。余元喜欢珠宝收藏,相中了一个和田玉雕件,已经是第二次到展会上来仔细观察这件和田玉雕件了。第二次来,他发现在和田玉雕件展柜前还有一个姑娘,二十多岁,细眉杏眼,长得很漂亮,手里还拿着一...
小黄领着老婆孩子来县城,租了人家的一间储藏室做买卖。 他的买卖很简单,支上一口炉,买上一袋面,这也就算是本钱了。他三十八九的年纪,看他那头黑白各半的头发,和那日晒风霜的脸就知他生活得不易。 租下房,他忙着买砖支炉,给儿子找学校上学,他把这一切安排妥当,就和媳妇开始打烧饼。媳妇很吃苦,早晨四点多钟就和男人起来和面生火,一直干到下午十...
山东作家的文学创作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相当繁荣,一度成为引领中国当代文学创作的重要力量,被称为"文学鲁军"。进入新世纪山东中青年作家的创作影响力却日呈衰弱之势,虽然今年"鲁军新锐"的代表人物铁流刚刚喜获鲁迅文学奖,仍然难以重振"文学鲁军"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辉煌。本期热点话题聚焦当下山东新锐作家的文学创作,分析影响制约山东文...
进入新世纪以来,山东青年文学创作整体崛起,以其整齐的创作阵容、扎实的叙事功底、深沉的文学观念成为当下中国文学总体格局中不可忽视的一个创作群体。可以说,这支以出生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作家为主体的文学新鲁军代表着山东文学创作的未来前景,它的当下状态与面对的文化困惑都值得认真对待,惟其如此,这个作家群体才能拥有更加平坦的文学道路...
在文学鲁军阵营里,始终活跃着一大批散文作家。本文关注鲁军新锐作家的创作。散文鲁军新锐作家队伍以70后的王月鹏、简默、简墨、李志国、赵方新、王韵、陈融、璎宁、朱建霞、巩本勇、也果、宋长征等为主,也包括耿立、谭登坤、赵建英、冯延伟、于兰、巴兰华、刘荣哲、马运葆、逄春阶、逄金一、刘荣哲、路也、髙洪雷、陈原、林纾英、周蓬桦等60后...
此刻,我感觉,我从卷轶浩繁的易学经书堆中,冉冉升腾,如一羽鸿毛,轻飘飘的,无风随意而飘。月光如水,音乐一样起伏漫溢,大地天穹亦如水漫溢,淹没了我或远或近的思绪,以及思绪中明朗或模糊的卜辞,隐秘起来,寂静无声,或者有声不闻,仿佛天空倒映在一湾明静的幽湖中,意识里,回到那个从未亲历过的创世纪的前夜,一切在瞬间凝固,沉入漫长的光晕里,黑暗而...
来福与莱菔 来福是我们村里的傻子,哪个小孩要是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大人就说来福来了。 来福真的就来了,头上带着一顶瓜皮小帽,脑袋后面曳着一条鸡尾巴似的小辫子,来福是个哑巴,哑巴来福的四肢表达能力超强,用现在的话说能上达人秀。胖乎乎的来福撕开嘴巴,是问你吃饭没,靠着土墙拿大顶,然后又猫手猫脚状贴着墙根走,是说昨天看见二大爷的萝卜...
饭后自然是要去爬一爬山的。山并不高,名叫花果山,山径隐在草木间,从枝枝叶叶里辨路时,可看到车前子、艾蒿和野草莓,一路上飘着淡淡的牛粪味和强烈的植物气息,偶尔有蚊虫胡乱地撞到胳膊上。天空是铅色的,云彩浓淡皆宜,像一幅被忽略的水墨画,大家都昂起头,用手机对着云彩不停地拍摄。我也拍了几张,确是不错,我对身边的物事无动于衷,却被天上的浮...
菰荻菰荻,老牛抬蹄菰当菰当,老牛喝汤——黄河口童谣 这个春天没捞着吃菰荻,卧病室内一个多月,出门一看,菰荻已经放英子了。以前,每当大地睁开惺忪的睡眼,我都要享受一下提菰荻、采茅花的快乐。菰荻只属于春天,菰荻的清香,深情地流连在童年的舌尖上;茅花的美丽,款款地游走在故乡的田野上。
随想录 越来越不“哲学”和理性了,越来越觉得,其实所有的深刻,都是浮浅。 世界的正面有真实,世界的背影里也有真实。而笼罩我们的,更多时候是自己的影子。 时间如果有异常的美好,也就会有异常的苍白。想象不是现实,它无法改变与期待相悖的宿命。
诵读 宁肯换下秋日供奉的果实 不愿遗忘春天 不觉晓,闻啼鸟的睡眠 一生诵读的书声如雨 而弥漫经卷的,依然是你桃花的容颜
流逝 临近中年才突然感觉到 岁月流逝之快 已无法抵挡 镜子里的我像一个敲错门的 不速之客 头发凌乱且又花白
菜 那么小的身子 那么小的红、黄、绿 被放在了我们的午餐时间 和拥挤的空气,喧嚣的话语权,以及 饥肠辘辘的等待,挤在了一起
石油 多年来,她一直是我钟爱的事物 像一枚芬芳的果实 坚守在舌尖之上,从容地 无法拒绝
神农 我以光芒的手指 抚摸天空的腹部 为足下的土地 乞来雨水和种子 谷雨成为一个具体的动词 鹰翅扇来朔风
一些落花干枯着 另一些随水流走 还有一些在荒草丛中腐去 一些蚂蚁还搬动着它们
灵魂四处游走 黑夜拴不住的灵魂 背着刀枪、长矛、七星剑 怀揣词赋诗书 越过千山万壑 去寻女娲、黄道婆、花木兰
我站在椅子上 摘下手边几根丝瓜递给母亲 母亲将一团嫩绿紧紧揽在怀里 望着我 满脸笑着 女儿拿着绑了镰刀的竹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