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位闺中好友,从小怕虫子。 早春天,男生把飘落的杨花坠,偷偷地夹在她的书页里。待她走进教室,我们都屏气等着那心惊肉跳的一喊,不料什么声响都未曾听到。她翻开书,眼皮一翻,身子一软,就悄无声息地瘫到桌子底下了。
父亲和儿子一起过。 15岁的儿子,有点调皮,有点叛逆,还有点邋遢。关于邋遢这点,像父亲。家里没有一个女人,只有父亲一个大男人,既要上班赚钱,还要照顾儿子,免不了就变邋遢了。父亲邋遢没关系,儿子邋遢可不行。
在北方的这一片大地上有一条河,每年的春季都在它拐了一个直角弯的地方溢出河床,漫向两岸的草野。于是那河的两岸,在四月里形成了近乎水乡泽国的一景。那儿是北归的雁群喜欢落宿的地方。
“鸟一定要在天上飞,鸟要只能在地上走,就如鸡和鸭,它肯定不如笨重能吃却为主人家挣来大把大把钞票的猪,也一定不如替主人家看家护院乖巧伶俐的狗。
整个晚上,比利都在思索着乔所说的话。此前,他从未想过小狐狸可能曾经想要离开他。当他一早醒来发现小狐狸挨着他睡在床铺上时,他开心得都想大喊大叫,想把乔叫醒,只为告诉乔:他的小狐狸回来了,他的想法没有错,
一个初冬的薄暮,弟弟气喘吁吁地从外边跑进来,告诉我邻哥儿捉得一只鸟,长脚尖喙,头有缨冠,羽毛洁白。“大概是白鹤吧。”他说。我们从未见过白鹤,但是对于鹤的品性似乎非常明了:鹤是清高的动物。是长寿的动物;鹤象征正直,象征淡泊;鹤是隐士的伴侣,帝王之尊所不能屈的……
他又梦见自己爬梯子了。 梯子吊在半空中,上边是天,下边是地,左边是云,右边是风。他在梯子上爬着,艰难地爬着,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掉下去,肯定是粉身碎骨。这样的梦境,总是让他心惊肉跳,胸口里如揣了一只疯狗。
一天下班后,我将单位发的一小袋大米,放到自行车的后架上,又将一把新买的笤帚,放到前面的车筐里。路上,我遇到一辆囚车。
闷子的大名,老街知道的人不多。提起歪嘴闷子,可是家喻户晓。 闷子从小是个老实疙瘩,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据说有次闷子的父亲抱着他回姥姥家,个把钟头的路程,闷子一声不响。姥姥家住城西,一进门儿,老太太慌着掀开被头,先看到孩子一双脚丫。粗心的父亲居然将他大头朝下抱了一路,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黑色,太阳在他的心中也是黑色的。 小艾则孜喜欢一个人坐在葡萄架下,感受着从葡萄藤叶之间斜射下来的阳光,很温暖,他非常喜欢这种感觉,可以在心里描绘着自己的世界。
我们于是盼着春天来。春天一来,油菜花就疯长,当长到一人高,我、铁桥、红梅背着背篓钻进油菜花里扯猪草,野豌豆就成熟了。摘一个熟透的野豌豆角,去了籽,放到嘴里,腮帮一鼓,“呼儿,呼儿……”清脆的声音传过油菜田,
她没有白衬衣,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 父亲身体不好,几乎挣不到工分。母亲养了几只老母鸡,每天把鸡蛋攒起来,然后拿到镇上去换油和盐。
韩城今年28岁了,相貌出众,工作待遇优厚,可一直没有对象。他自己不怎么着急,倒是他妈妈非常着急,天天逼着他参加各种相亲活动,可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陈墩镇粮库,是个片一级的大库。粮库里多得是粮食,尤其到了秋谷收库时节,粮库里更是到处是谷子。有饱满的好谷,也有筛下的瘪谷:有已入库的干谷,也有晒场待入库的湿谷。粮库大,员工也多。员工多了,
骑河镇的五保户四丑爷,最近成了镇上的“反腐英雄”,而且这个名号是省里的大干部封的。这事儿跟那天他和敬老院的八个老伙计去拔萝卜有关。
王叔树和肖怡是一家的,两口子。他俩在一个单位,同在后勤服务部。王叔树是后勤管理员。肖怡是食堂服务员。两个人的名字挺讨厌,不经意地叫一下,自己就矮了一辈儿:如果带儿子在路上遇上他们两口子,教育孩子礼貌叫人,那自己又和儿子乱了辈分。这两口子的名字实在叫大家伙生气。
是二婚,婚宴办得很低调。 低调得都过于冷清了。 就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举起酒杯,交臂,仰着头,喝了下去,都喝出两行泪花。
在我们那儿,住着一对老夫妻,丈夫叫杰克,妻子叫鲁比。他们一般足不出户,整天待在家里喝威士忌。我听到他们说过的唯一一句话就是:“快离开我们的玫瑰花丛!”他们所说的玫瑰花丛其实就是一道将我们家和他们家分隔开来的玫瑰花篱笆。
小米曾是一位空姐,现在不当空姐了’还没等她发出求职消息,就有多家公司找上门来,岗位随她挑,工资随她要……这么诱人的条件哪里还有?这不在于小米有多能干,背景有多深,而在于小米个头高挑,长得漂亮,笑容迷人,曾有“微笑天使”之称。这就很难得了,现在两个人见面,即便是认识,似乎微笑也不多了,比四川大熊猫还稀有。
那天。在办公室听见一向脾气梃好的李科长在楼道里骂街。据说,他把电池耗尽的挂钟放在厕所旁边的洗手台上,想方便回来之后把这个闹钟冲洗一下。谁知,他一出厕所门,就发现挂钟倒扣在旁边的垃圾桶上。他将挂钟翻转过来,发现挂钟的玻璃面都已经碎裂,里面的时针、分针已经被砸得扭曲。等他骂累了,有人提议他到保卫科去调取一下楼道的监控录像...
王国庆的生活,被框在四四方方的田字格里了——就像他的签名。人家签名都喜欢龙飞凤舞,越拧巴越好。他不,端端正正一笔一画,拿自制的田字格一套,若哪一捺写长了一毫米,他会把文件撕了,抬头跟秘书说:“重新打吧!”
天色黑透了,许屯生产队会计张算珠才摇摇晃晃回到家里。老婆王大花早就把饭菜摆到了桌子上,他看也没看一眼,一头倒在炕头上,仰着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天棚,重重地叹了口气。
稻田里一片金黄,饱满的谷穗低下了头,在阵阵惬意的晨风中轻轻摆动,像一个个听话的乖孩子。 秋收的喜悦激励着一村子的壮劳力,田野里只见忙忙碌碌的男男女女在各自埋头割着水稻,偶尔有人高声对着邻近的农人吼上几嗓子,好换换口中憋得久了的闷气。
我的好兄弟福奎疯了,这是我回村后听到的第一个坏消息。 在我的记忆里,福奎是个质朴沉稳的人,虽然有七年没见,但我很难相信世上会有什么事情能让这样一个人精神失常。
风大,浪高。一条船在浪尖和浪谷间翻转,如一片树叶。船出现一个洞,在进水。船上两人,一个年轻人,一个老人,都紧张地忙碌着,想堵住船上的漏洞,可堵不住,水仍在流着。
奇奇国是一个奇特的国家。从奇奇国旅游归来的人都赞叹其繁荣,都说奇奇国的人购房成瘾。购房怎么会成瘾呢?为了一探究竟,我只身来到了奇奇国。一出机场。我就呆了,楼房很多,很高。密密麻麻的楼房直指天空,站在楼房下面,抬头望不到楼顶,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一只井底之蛙,生出一种恐惧的感觉。
小城市长突然接到群众反映,说他们亲耳听到了一声蛙鸣。 市长同样很兴奋,立即连夜召开了题为“寻找最后一只鸣蛙”的全市干部动员会,号召小城干部身先士卒,深入全城每个角落,力求追查到这只鸣蛙的最终下落。
我看见一个人猫腰在水库边上筛水,身后是绿中带黄的毛竹林。水比竹林的颜色绿。如一大块切不开的翡翠扣在地上。这地方属余杭,越过一座山就到了安吉。
中秋夜,月亮那一脸寿斑越发碍眼了。老和尚在一株玉兰树上挂了个纸糊的红灯笼,就退入禅房,隔窗看烛焰明灭。
谢志文下岗后做起了生意,经营不善赔光了老本。他连遭挫折,意志消沉,每天混迹于酒店、。老婆看他过得一塌糊涂又不务正业,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没人管束的谢志文肆无忌惮、破罐子破摔,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