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君早晨下床时,忽然一个可怕的意念像闪电一般划过他意识的上空—今天可能被汽车撞死!这个意念来得很突兀。W君觉得这种意念的出现不是没有缘由的。是一种预感。关于人死亡之前会有预感,W君原先是将信将疑的。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使W君对此深信不疑。前天上午,W君家门前的马路上接连出了两起车祸,死了两个人,一位是花匠,一位是教师。两人都被车轮...
偶然,男人把女人的肚子搞大了。非正儿八经的夫妻,摊上这等破事儿,自然是上医院了。和很多故事的版本一样,女人从手术台下来时,男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还好,这女人不是男人的老婆,而是男人花钱雇来的月嫂。
第二扎钞票放进点钞机,沙沙响过,如溪水奔窜,显示屏上亮出数字:101。很清晰,又是101张。储蓄所柜员田晓宁往窗外扫了一眼,将这扎票子单独放在一旁,再点第三扎,100张。她又往窗外看了一眼,拿起第二扎,重点,这次是手点,确是101张。再用机器点,仍是101张。她将多出的那一张取出来。其余的两扎也必须重点,不光机器点,还须手点。人家说是储3万,若是...
男人喜欢云,天上的云。天上出现好看的云的时候,男人就会拍下来。一天,男人就拍了几张好看的云。随后,男人把这几张云的照片分享到了微信朋友圈,并配了这样一句话:"天空"其实是一个不实之词,云在天上,天就不空。很多人为这条微信点赞,也有人评论:很美。有哲理。
前些年我的一位居住在英国的亲戚回来,送给我一套裙装。她说是依照我的样貌特意为我量身定制的。深褐色的纯羊毛面料,质地有着黑咖啡般的沉着,面料的织法,却呈现自然的手工印迹。裙装的每个部分每个细节,都缝纫配置得恰到好处,
他,五十多岁,十年前,妻子得病离开了他。他含辛茹苦把女儿培养成人,如今,大学毕业的女儿有一份满意的工作。他在郊区自建两套楼房,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每月领着高薪和租金,经济收入高。每天工作之余,到公园散散步,和同伴们打打麻将,生活无忧无虑。她,四十多岁,八年前,
傅玑是国内一流的国画大师,擅画花鸟、山水和人物。而在花鸟之中,又擅长牡丹。去年,他应邀到铜城画的《牡丹醉春图》陶瓷花瓶,在拍卖会上以三十万元的价格拍出,遥遥领先其他作品。这个消息是他的弟子符小华告诉他的。傅玑已是八十高龄的人了,
据说上了年纪,最好的锻炼方式就是早上散步。而这散步也有讲究,早了不好,说是夜间的暮气尚未散尽。太阳大了,晒出一身臭汗,也不好。最好是太阳刚出来时,一是可以欣赏到东边日出景象;二是初升的阳光具有天然蛋白,并且,通过那一照,空气清新了,吸进去大有好处。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微信上一天一个学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全信不行,但总得相信一个...
文先生正如他的姓氏,斯文,是个读书人。读书人当然有一个标志性的物件—眼镜。文先生的眼镜很普通,但是他戴在脸上,人就显得特别儒雅。不过,这并不是文先生最突出的特征,文先生最突出的是头发,长长的一绺,盘绕在光亮的脑门儿上。
雨声渐大的时候,爷爷怀揣一把斧头钻进了竹林。这不是爷爷第一次剁竹子,但冒这么大的雨还是第一次。要不趁这一场大水把竹子卖掉,今年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卖了。想到这里,爷爷把胳膊抡得更圆,斧头也扬得更高了。
在老街,喜欢收藏的主家很多。乱世买黄金,盛世喜收藏,日子过好了,手里有了钱,搞收藏的人就越来越多了。老街搞收藏的各式各样,大到古宅庭院,小到针头线脑,收藏什么的都有。每到周末,
葛青走进老末办公室,没来得及将手中的文件递出,老末却把一份文件递给了他。老末说:"你先看看吧!"葛青愣了一下说:"怎么,他又抢到了我前面?"老末笑了笑,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说:"你先看看人家的如何。"葛青接过文件夹,却并没有打开。他把目光投向远方,
"快,快呀,出事了!"走廊里已经乱成一片。有人推开门歇斯底里地闯进来,朝她大喊:"快,快呀,海平跳楼了!"她忽地站起来,脸上的笑尚未来得及散尽,一下子栽倒在地上。那人早已扭头远去。崩裂中,她顾不得如潮汹涌的眩晕,匍匐向前,挣扎站起,
天玉刚捂上被子,门就被穿堂风拍响了。没人焐脚的天玉身子抖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蜷成一团,往被窝里裹。男人出去打工了,天玉就觉得夜晚难熬起来,以前的夜咋那么短呢?短得天玉总要和男人比着睡回笼觉。回笼觉,二房妻。这在黑王寨是两件美气的事。天玉是女人,当然就争回笼觉了。好在男人宠她,每次都是天玉争个赢,男人则轻手轻脚爬起来扫院子,开鸡...
周六带儿子上澡堂,成了我进入冬季的必修课。儿子已读高中,两周一休息,时间紧张得很。古时有头悬梁锥刺股,三更灯火五更鸡,我看现在跟那时也差不了多少。儿子回到家,每次都是没睡醒的样子,脸色如刚上市的韭黄。我望着蓬头垢面的孩子,不免心疼,说:"儿子,要学会劳逸结合,我带你冲冲澡,换换心情。"儿子嘟嘟囔囔地说:"爸,还有作业呢。"我安慰...
六岁前的记忆,像沙漠一样荒凉—一片空白。六岁那年,父亲接母亲和我去了新疆。南方和新疆的语言相差悬殊,我的记忆从语音开始。我念中学时,第一次看见中国地图,其中新疆那一块,标有沙井子的地方,仅一点梦想一粒沙。据说,沙井子这个名字,源自当地的一口井,沙已填满了枯井,但名字遗传下来了,我没见识过那口井。原先的沙井子,就是现在新疆军区生产...
一觉醒来,庆生看见镜中的自己半边脸肿了,明亮亮泛出一层古怪的颜色。他想弄清是哪里出了问题,没有一点征兆,脸就肿成这样。他张嘴,舌头好好的;睁大眼睛,眼睛虽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但似乎和脸没多少牵连,心中越发感到蹊跷。对镜捏脸,硬邦邦的,像是改变了人肉的质地。庆生想,世上的事各有缘故。他回忆近日的生活,想到了妻子,妻子这些日子看他时...
如果不是必须,他们夫妻就不会面对面坐在一个小饭店里。她要了一碗面,他要了一盘牛肉盖饭,像一对拴在一起八百年的男女,早已不过是两具僵尸。她看着他呆滞的表情,完全想象得出自己是一副怎样的尊容。她的呼吸愈加艰难起来,想象那僵硬的肺管自然是没有弹力供气息舒张了。他也一样,费力地咳嗽了几声,然后,像是专心致志,实则心不在焉地对付自己的吃...
太阳很大,白晃晃的,让人有些看不真切。汗水扎眼,燕文抬手抹了一把脸,想再用一把劲,把水桶提上岸,桶沿儿却磕在了石阶上。随着水桶下沉,燕文一头扎进了水池,连惊呼一声、扑腾一下都没来得及。此时正是午后三点,暑气正盛,水池对面的大柿子树下,一群睡眼惺忪的村民正在纳凉。"咦,燕文下池取水好久了,
按规定,这片房屋在拆迁之列,有关部门很快要来勘察现场。"老公,你赶快去买4个手压井。"妻子急切地吩咐。丈夫一愣:"干吗?咱家不是装了一个,现在还用着吗?""猪脑壳!"妻子乜了他一眼,"买来后,你把它们装在咱家的四周,拆迁时,等现场查验了,每个可贴补700元。而咱们买一个呢,花费不到400元。也就是说,如今,咱家每装上一个,就能轻易赚回300...
今天是他出狱的日子,两个女人来接他。50多岁的女人是他母亲,30多岁的女人手里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他先拥抱了母亲,然后走到那个30多岁的女人跟前,单膝跪地,深情地说:"如果你不嫌弃我,我愿用我的后半生弥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要不是那次意外事故,30多岁的女人和这个男人并不相识。与这个男人相识的时候,30多岁的女人孩子还在肚子里。孩子出...
他历尽艰辛,辗转到了山洼村。惶惶地走着,没有目标,没有希望,红肿的双眼露出悲惨的光。突然他吃了一惊,发现有人跟踪,闪身一看,原来是夕阳拖着他的影子,他哑然失笑。抬眼一望,太阳栽到西山,洒一坡血。月亮盯着他,像一把刀,嵌入他冰凉的心。
一长三短的敲门声响起来时,桃子正坐在炕头上纳鞋底儿呢。屋子有点儿冷,她的两只脚凑在火盆边儿上。是顺子哥来了!她抿嘴一乐,趿拉着大棉鞋跑出去开大门。与顺子相遇是夏天苞米蹿缨时候的事儿,
父亲中风回家后,总觉得自己还能恢复过来。每天,母亲严格按照父亲列的时间表,为他准备好三餐;并且按照他希望的,每餐要有蛋和肉。这是长力气的。父亲常常说,以前当海员扛一两百斤货物没力气的时候,吃肉和蛋就马上扛得起了。现在,他想扛起自己。每天晚上,所有人回到家,都会陪他一起做抬左脚的运动。这运动经常以家庭四人比赛的方式进行。我们都有...
张庄紧挨着飞机场。或者说,张庄紧挨着去飞机场的那条沙溏路。若把去飞机场的那条细沙铺展的路,想象成一个漂亮女人修长的无名指,那么张庄,就是那个女人无名指上的一枚小巧别致的钻石戒指。几十户人家,清一色的粉墙黛瓦,二至三层不一的小楼,
吃饭的时候,领导讲了一个笑话,也不算笑话,应该叫趣事吧。说是有一个地方的领导下基层听取群众意见,群众被召集在一起。领导说:"同志们,我这次下基层来,是让大家对我提意见的,请大家有什么说什么,不要怕。我听了大家的意见,
竟有一个人拦住我,说我是一棵树!我不是树,我是一个写小说的人。近段日子我江郎才尽,搜肠刮肚也写不出几个字。我在小区里四处游荡,看见每一个人都装满故事,很多个故事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我拦住他们,给他们行礼,
那时老徐还年轻,在市文教局当干事,很体面。老徐的女人在工厂上班,很富态。老徐嫌女人胖,很想跟女人离婚,女人就是不离。于是老徐经常打女人,还罚女人下跪。女人很怕老徐,跪就跪,就是不离。有时,已到下半夜了,
乔花匠觉得今天要有事情发生。在京城的西郊外,乔花匠经营着一片园子,园里种满了花卉。乔花匠是汴京有名的花匠,城里的鲜花铺子都喜欢跟他打交道,从他这里摘取各类花朵拿到铺子里去卖。宋朝人有佩戴鲜花的习俗,坊间甚至传言,宋真宗佩戴的名贵牡丹,
身似铁塔、武功超群的斯镇南,几日来少有地心怀恐惧。夜里睡觉都缩成一团,像在娘胎里的模样。就算在深宅大院里,四个保镖也前后左右簇拥着他。斯镇南是振东帮的帮主,手下帮众近万,有上百家商号,每年入账数十万金。加之结交官府,通好江湖,人脉广布,势力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