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我们有时候会对某个人心生怨恨,并不是由于他或她做过有损于我们的事情,只是,他或她,什么也没有做,没有做我们所期望他或她去做的事情而已。
引子 街上,空荡无人,灯火潦草。对面楼层飘来一片笑声,银铃般悦耳,在午夜深处荡漾开来。我枯坐在黑暗里,不由想起那些花儿,在生命经过的每一个角落,静静为我开放——
狮子山台风肆虐,下了一晚上的倾盆大雨,到了第二天早晨,终于有停下来的意思了。黄华老汉起了床,他推开房门,竟然发现自家的土坯房泡在白亮亮的水里,就像一艘漂荡的小船,这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手影师在马戏团里不太受欢迎。在换布景的间隙,他在聚光灯照射的幕布上做出几个小动物的影子。观众往往趁这个时候出去买饮料和爆米花.新添的音效也不能让他们更专心。但手影师并不在意,他只上场五分钟,比小丑的短,却拿一样的薪水。
“这是个什么地方?怎么突然到了这么个地方?”不远处有一棵大树,大树下有一个亭子,亭子边上有一把歪倒的太阳伞。他走到亭子边,把伞扶起来。茶几、凳子,茶具、开水瓶,极品龙井、上好铁观音,一应俱全。他把两种茶一样泡了一杯,轮换着品。
楚宁退休后不久就不再染头发了。不过三五个月,昔日精神矍铄的中年人变成了自发苍苍的老者。再出席社会活动,老朋友竞一时认不出他,惊诧之后便说:“还是染一染吧,再过几年,就是染得再勤,人家也会喊你老大爷的。”楚宁呵呵一笑,不做辩解。
老街把憨厚实在的人称为“老实疙瘩”,如果说某某人是个老实疙瘩,多有褒奖的意思。米好就是个老实疙瘩,米好有句口头禅:“又能怎样?”就因为这一句口头禅,米好在老街有了名声。
我踢一颗石子,五孩也踢一颗石子。两朵水花溅起来,这一次,是五孩踢得比我远,水花也溅得比我开,难怪爹让我出来找五孩混饭吃。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父亲骑着摩托车,到车站去接儿子。父亲哼着小曲,用温暖的目光把这座城市抚摸了一遍,父亲觉得这城市里的高楼、汽车、商铺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甚至以前无比厌恶的各种喧嚣和噪声,在今天都显得无比亲切。
小城里的美发馆分两类:一类是光明正大敞开门做生意的,里面传来剪刀的咔嚓声,和电吹风的嗡嗡声;还有一类,是半掩半闭,门帘暧昧晃动的,里面有一两个打扮时髦的女人,露着一截白花花的大腿,看了灼人眼睛。
春天的时候,女人地里的灯芯草一寸一寸地长起来了,嫩嫩的,绿绿的。灯芯草不用每天都照料,但女人也会三天两头下到地里,去施肥,去浇水。有时候看见地里有杂草,女人也会把草拔掉。渐渐地,灯芯草有一尺多高了,一块地里,密匝匝的。女人看着灯芯草,喜滋滋的。有人从女人地边走过,很多人,都不认识灯芯草,他们问女人:“这是什么呀?”
阿斗踏进流水镇,遇见厉槟榔。厉槟榔骑在摩托车上,嗡的一声,就到了阿斗跟前。厉槟榔说:“一大早出门,碰上的咋是你这远路人?你回来年后还出去不?”
三楼两户,各住着一名单身女子。二人从不往来,即使进出门碰到脑袋,也是形同陌路。东户女每日搽脂抹粉,穿得妖艳靓丽,我们就叫她靓女吧;西户女天天不加修饰,一年四季素装裹身,我们就叫她素女吧。
我们班里有个女孩儿,叫李春芽。李春芽长得眉清目秀,男孩子都喜欢她。有天,李春芽削铅笔时把食指削破了,血流不止。老师赶紧用布条给她包扎了二下,然后让她回家休息。
从城里来的写字伯伯大踏步走进那间土屋时,门框上的蜘蛛网突然网住了他。写字伯伯一愣,然后撸着头发呵呵地笑。我们也跟着呵呵地笑。有胆儿大的问他:“你为什么不住队长家?这里可曾关过好几头牛呢!”写字伯伯说:“这里好,这里好,在这里我闻到了知青的味道!”我们使劲闻,就是一股牛屎味。
这两天有点冷,老钱此刻的心情就像这天气一样降到了冰点。原本获得过市象棋比赛冠军的他,见到别人南下淘金挣得盆满钵满的,便也辞去单位不冷不热的工作,南下闯荡。但时至今日,他却很沮丧地踌躇在江城街头,穷得兜里只剩五根手指和一副象棋。
每次,老总训我们时,我们都会悄悄地做深呼吸。我们意守丹田,全身运气,让心里的气走出肛门,当成屁放掉了。当然,我们放的屁都是蔫屁,虽说走的是另一个出口,但我们也不敢大声抗议。我们总得给老总一点面子,不能当面顶撞他。
父亲对母亲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是我不在了,你该怎么办?”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差点将母亲带走。经过全力医治,命是保住了,但母亲的双眼,却看不见了。
“平儿,你身上有个洞。”左平刚穿上西装要去上班,母亲就说,“妈给你补—下。”“哪里?”左平翻起衣服找。母亲一手从袖口拔下一根针,针上已穿了线,一手撩起他的后襟:“这里。”左平凑近一看,果然有一条不足一厘米的划口。母亲将针在嘴唇上蘸了蘸,就要给他补。
慕容清平出狱了。这个消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国内的各大画廊和拍卖行,更是惊扰了诸多书画收藏家及在世的名家。慕容清平出狱本该回家,但毕竟待在里面多年,终获自由后耐不住性子,于是去了美术馆。当天正好有明清丹青名家的真迹巡展。
奇怪,竟然梦到了那只死老鼠。真是有些晦气。他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对着窗外长长地打了一个哈欠。一夜秋风,窗外的那棵法国梧桐几乎秃了,落叶铺了一地。
我的人生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我不知道该选择我的新男友,还是选择我9岁的女儿妞妞。几年前的那个下午,一场车祸带走了我的丈夫——妞妞的爸爸,从此我们的生活陷入困境。还记得那天,在太平间里,我的心碎和无助。我完全是歇斯底里地对着妞妞喊:“你爸爸走了,以后只有我们俩了!”
杨慧在没有“更”(更年期)之前,还算是个称职的妻子。她属于比较传统的中国女性,恪守男主外女主内的古训,家务活从不让张伟插手。张伟呢,是个教师,回到家里,吃饱喝足后,不是看书就是备课,要不就是给学生批改作业。杨慧那么积极地表现,张伟也就听之任之,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待遇。
墨紫从省师院美专毕业后,被分到陈墩镇中学当美术老师。学校开学第一天,镇上分管文教工作的董助理在凌校长的陪同下督察学校。经过教师大办公室,突然见里面多出一个大胡子长头发的人,董助理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问凌校长:“怎么能让社会上的人随便坐在老师办公室里?”
从赵炮屯到李花屯,不用坐车,走旱路,半小时就到。秋子和部落长一起去那里打探消息,日本投降了,开拓团民怎么办?秋子是个性子急的人,脚下生风,走出好大一截了,才发现部落长落在了后面。站在原地等部落长的当儿,望一眼满眼的庄稼,真是舍不得离开这里,但别国的公民能在人家的土地上长住吗?
韩吾经自小是个具有双重人格、浑身充满矛盾的人。孩童时代,他生活在杞县乡下,等到高粱收割以后,只剩下蒿草的田野里就会露出很多老鼠洞。韩吾经带着一帮穿着开裆裤的半大小子,用铲子将老鼠洞挖开,捉住大老鼠。他亲自下手,把一粒硕大的黄豆塞进老鼠的肛门,用针线缝合起来,然后把它放进别的老鼠洞里。
六月天,赣闽粤边的田畴山坑里稻谷黄灿灿的,煞是喜人。过些日子,就要开镰了,就可以尝新米了。午后,太阳还是热辣辣的。汀江七里滩西山嶂一带起了重重雾气,发散向上。有经验的老农低声嘀咕了几句,突然蹦跳起来,大呼大叫:“赶紧将洗晒的衣物与山货收归里屋。”全村顿时忙忙碌碌,鸡飞狗跳的。
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我并不经常见到他,但我见到他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他对任何事情都是态度温和柔软,从不发脾气。我曾经对他说我从未见他激动过。“我真希望能够像您那样淡定冷静。”我说。
莫斯科,一个深秋的傍晚。一辆有轨电车上走上来两个人,一个背着口袋的老太太和一个拿着一本书的青年人。青年人走进车厢后并没有去找座位,而是着急地在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找东西,并不时地、非常不好意思地看一眼售票员。终于青年人露出了微笑,他从衣袋里取出一枚5戈比的硬币交给了售票员。售票员给他撕了一张票。在车厢中间还站着两个人,一...
书记这些日子有点儿烦,大会小会说了多少次了,要转变机关作风,要敢于担当,可机关干部们就是屁股上带胶,粘在办公椅上不动弹。基层意见不小。常委们分工督促也不见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