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的小说舞台向来是个热火朝天的竞技场,作者百无禁忌,各显神通。台湾短篇小说第二辑,推出的作家出生年代跨度超过三十年,以或寡淡或俗丽或出尘或入世的姿态。书写出一代人的怀抱。
人生每件事在出错之前往往都是对的,啊我总算明白。我搭上的这部车子,听说性能极好。出事前看到的青翠山村,也非常优雅迷人。没有些微的征兆可以预防吗?没有。开车的甚至还夸着它,“这是最新型的黑钻休旅款,讲求强悍越野力,从静止到疾行只要五秒,打个哈欠也不只五秒。”
公交车上只剩葳一个人,一个人很久了,这辆188号公交车往山上开,是很冷僻的路线,连她都没搭过。她喜欢搭公交车,没固定目标,就是随便搭,尤其是逃学天,然后搭到终点站,这世上真有所谓终点站?终点之后是什么呢?会不会是另一个起点?她对这样的问题感到迷惑。
住入旅馆隔日,即发觉他的尾随而来。也是意外也是不意外。当那日对他诉说即将与伴侣同赴的远程旅行时,电话那端忽然的沉寂,的确令自己动魄惊心一会,并随即想到过往某次也是电话里,他带泣不断重复喃喃、近乎语带威胁的话语:我不会去自杀的,我不是那种人。
2001年9月的那个早晨,二哥与他当时的未婚妻起床后照例又继续开始为婚礼筹备意见不合,口角激烈到甚至要解除婚约,等到二哥怒气冲冲夺门而出,他已比平常出门时间晚了许多。
哎,谁关心这一切呢。就算神也不能控制别人的心。我算是一个无聊的人。除了十年前还有一点英挺色相外,我和我的朋友都已经渐渐进入中年期危机。头发渐稀,福态渐显,性只能幻想。然而上半身以上的脑袋所渴望的事却一刻也没有改变过,生活总是女人不够,金钱永远不足。最后事业没有突破,有婚的心疲惫,未婚的心不甘。
父亲突如其来说要写字。此语一出吓了我们一跳,才正打算把他那张铺了沾满墨汁和颜料污渍的毛毡,上面堆放着宣纸、镶金葱纸、纸板、纸镇、管装和瓶装颜料、盛藤黄朱砂的小碗和碟子、铺满毛笔的竹帘垫、插着大小毛笔的木筒、各种形状的砚台墨条的书桌偷偷给收拾掉呢!以为他反正又用不着。
小武是全世界最幸运的小孩,因为他和圣诞老公公一起住在北极的雪屋里。每天晚上睡前,小武都会把圣诞老公公送他的魔术袜挂在床头:隔天早上,魔术袜总会从自己的肚子里变出各式各样的玩具、礼物来给小武。小武要求圣诞老公公把魔术袜的秘密告诉他,但圣诞老公公总是不肯。
他们的每一天都是这样开始的,起码在他身体坏了之后,他们的每一天是这样开始的:伯起得早,他起得晚,但不会太晚;听闹钟醒来,冲澡,仔细地刷牙,他看牙医是不太容易的;在镜子里检查自己,看起来没事,量体温,看起来没事。今天看起来,没事。
我又闻见了檀香味。不是初一、十五,也不见谁登公妈厅(编注:闽南人供奉祖先神位的大厅)烧香去。中学生十四岁,夜夜我在房间苦解三角函数矩阵行列式,房间内常飘来一袭台湾檀木气息。那味道非香片、柬柴烧出的顶级沉木熏味,接近燃了两三匙廉价的净香粉——我确定,我幼儿园时就在“清水祖师私佛仔坛”闻过——渐渐它散溢我房间内外、楼梯间...
公叔座病重的时候,把他的得意门生公孙鞅举荐给魏惠王。那时,一缕薄阳穿透帷帐的缝隙,落在他苍白的脸上,为那老脸涂上一层粗糙的粉,连嘴唇都是白的,泛着一层起伏不定的膜。那嘴唇颤抖着,说了一句对魏惠王至关重要的话:“我的中庶子公孙鞅,虽然年轻,却才能不凡,希望大王把国家大事委托给他。”
午后的太阳不因时间稍向西斜而略加收敛。从电梯出来走到户外,李美丽被猛烈的阳光炙得睁不开眼睛。难怪爸爸要骂“毒太阳”,他认为他的眼睛“就是被太阳毒得生了白内障”。三年前爸爸动手术剥离白内障,李美丽和妹妹轮流在医院守夜看顾。情绪低落的病人心情不好,几乎天天骂人,连太阳也被他放在口里咀嚼得碎碎的再吐出来。爸爸和大哥大嫂一起...
我是我自己。我没有名字。所以,我只能是我自己。我们种族里的成员都是没有名字的。我们不需要名字。名字是群居的生命为了分清彼此而取的代号。我一直固执地以为,群居,是弱者的生存方式。而我们,是一个充满自信的种族。我们都有自己的领地,除了夫妻之外,从不群居。而对于异类而言,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鹰。
黑色竖琴声声低吟传说的彼岸 晚风吹拂琴弦,掠过海面 是海鸟拍动的翅膀 那海边搁浅的鲸鱼 思念着永恒的波涛
唐寅字伯虎,又字子畏,号六如居士,他生活的年代距今五百多年。书画造诣很高,流传至今的诸多作品价格昂贵。他是生前就能靠字画过上好日子的艺术家,也写诗,语句通俗。他参加科举考试,据说受人连累,卷入科场案,背上了贿赂考官的罪名。入狱受折磨,出狱断了仕途的念头,他在老家苏州造了一座象征风流的桃花坞,活给世人瞧。这面目,类似北...
九十年代初,我在洛杉矶为不能出门的艾滋病患者送过几天饭。那个服务性团体是由一群自称“天使”的男女组织的。我之所以帮助他们,既不是出于自我奉献的高尚念头,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有什么具体原由。我加入他们行列的原因再简单不过:我有辆汽车,上午无所事事。所以我可以送午饭。
在美国当代文学界,大卫·里维特(David Lesvitt)是一个颇受关注的名字,他不仅获得过《洛杉矶时报》小说奖、福克纳小说奖和美国图书批评奖,还被纽约图书馆授予“文学狮子星座”荣誉称号。四年前就翻译过他的《木婚》,发表在《小说界》2009年第3期,那算是他第一次与中国读者见面。
爷爷九十高龄了,耳不聋,眼不花,但不时犯糊涂。说来也怪,央视播出“鉴宝”节目的时候,他总能清醒一会儿,陪我们一起津津有味地看。每当藏友的瓷器被专家认可,估出天价,爷爷就摇摇头,指一指屏幕,嚷嚷,就这?就这?
阿朋爹去世的那年,阿朋二十岁。那天,阿朋从高考补习班回来,匆匆做了些饭菜去唤爹,见爹没声响,推着再唤几声,见爹已没了气息。
东沙一早醒来就对老婆如晶说:我梦见神舟号飞船了。如晶摸了摸东沙的头,说:你没病吧?东沙说真的梦见了,我还在太空舱里飞行。如晶说:亏你还是个镇长,说话怎么像孩子似的。
当领导的,即使退下来了,也还有个政治待遇。李领导就享受了这个待遇,由公家给免费订了份报纸。每天,邮递员准时把报纸送来。泡上一杯茶,浏览着报纸的各个版面,那个惬意,就甭提了。普通工人呢,就没这个待遇了,想看免费的报纸,只能站在马路边,往报栏里伸脖子。
这是明人听来的故事。东村镇农民企业家刘二狗又进京了。这回他发了个毒誓:不拿到首长的名片,他刘二狗就改姓!这事还得从刘二狗第一次进京说起。那是五年前了,刘二狗被县上推荐到了北京领奖。二狗嘴笨人勤快,这几年玉米买卖做得好,成了县上的名人了。这第一次得奖,说是从本省上调的中央首长亲自接见了二狗,还颁了奖。
砖窑是乡里领导拿定主意后建的。建窑那年,很多村民参加了劳动。砖窑的烟囱还是乡里领导请了一个专门修烟囱的建筑队修好的。红砖生意很好,等候拉砖的车辆,一辆接一辆排队,从场内排到了场外。
交流。生活中常常会这样,比如在公交车上常能听到,A讲一句A想要说的,B简单回应一下,再讲一句B想要说的,A简单回应一下,接着讲A原先想要说的……都在讲他们自己所忧虑和关心的事,像一人编织一条线,各自按照各自的纹路往前走,有时连中间那个象征性的回应都省略了。这就是通常的人际交流……
“她看着点点倔强的脸庞,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想都不愿意想。灰尘弥漫的走廊上漫长的等待,阴沉牢房里昏暗的白日,此刻都无法占据她的思绪。她心里唯一惦念牵挂着的,是何时她们能再次出发,远行,上路。而这一次,她们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被命名为莎乐美的女子,唤起许多想象。模糊,遥远,血腥,神秘,淫欲,洁净的爱,恶与罪,幻觉和美,占有,疯狂……莎乐美的故事源起于《圣经·新约》。《马可福音》的描述生动、富戏剧性.
中国微型小说学会和世界华文微型小说研究会主办的黔台杯·第二届世界华文微型小说大赛自去年八月底开赛,经过半年的征文,参赛稿来自欧、美、大洋洲及东南亚、港台和我国大陆地区,达八千篇之多。
若用户需要出版服务,请联系出版商,地址:上海绍兴路7号,邮编:200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