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睿毕业于南京大学,曾做了八年法制记者。出版有短篇小说集《北方大道》《小城:十二种人生》,长篇小说《小镇姑娘》《微小的命运》等。btr生活在上海的作家、译者及文化评论人。出版有超短篇集《迷走·神经》《迷你》《意思意思》等。翻译作品有保罗奥斯特《孤独及其所创造的》及《冬日笔记》等。
一九九八年,春天又暖又早,楼前连野草地都开出蓬蓬荆条花。好几天了,我中午出门总能撞上段雪飞,蔫而吧唧的,半蹲在明黄花丛里,像一只举棋不定的猫。我家住锅炉厂宿舍,七层红砖房,一楼四户,共用一个有冲水设备的卫生间;隔壁楼是镀锌铁丝厂宿舍,他们厂不行,宿舍里一层一个公用厨房,上厕所只能出门再走两百米,十几个人一字蹲开,那场景但凡见过的人,...
音乐、幸福的状态、神话学、时间塑造的面貌、某些晨暮的时刻以及某些地点,都想对我们说些什么,或者说了些我们不该遗忘的事,或者正要向我们传达某些信息;这一即将到来、然而没有出现的启示或许正是美学的事实。
一桌子和桌子之间,最多能挤过一个收腹吸气的侧着身的瘦子。瘦子就算过去,飞起来的衣角也可能被木桌角毛糙的边缘勾出丝,这一勾会毁掉一个旅行者所有的好心情。姚烨不是瘦子,她只能在心里比划一下,没动。即便瘦成像钱素梅那样,也过不去。如果她还活着。已经有半年,这名字没有出现在姚烨眼角的余光里,没有打着哆嗦悬在她视野的盲区边缘。
初到特拉维夫时,我在希伯来语学校里结识了一位日本留学生,青木君。整个学校只有我们两个东亚人,因此很快认识了。青木君比我年轻几岁,平头,运动服,网球鞋,双肩包,表情认真,待人诚恳,是标准的日本好学生。然而在中东这样混乱的地方,人员背景五花八门,文弱的亚洲学生是学校里最容易被欺压的一类。他们不来惹我这种胡子拉碴的独居混混,住在学生公...
在去接新娘的七座婚车中,我闭上眼睛使劲一划,把小琳移除了星标朋友。"哇前女友!"邻座的化妆女孩刚才就在偷看,这会儿一下叫出了声。"啥啥啥?"坐前排的家伙也跟着起哄,车内顿时充满了快乐的空气。"说,为什么把人家取消星标?"化妆女孩嘟起嘴,不过到底还是胸部更突出。"这个嘛——"到新娘家怎么也还得一个小时,我配合她的想象胡诌,"一...
庞克喜欢醒着做梦,特别是在那一年仲夏。日光镶满宝石,让他晨跑的小径笼罩着彩虹色的温柔。月影像神话一样远去,只留下只言片语的清凉。梦仍在那里,在轻风中的森林和草坪上闪烁,天光和云影正在为它保驾护航。当他跑过五光十色的玫瑰花圃,梦中的渴望、风暴和羞涩便以迷人的姿态,在鼻翼翩翩起舞。早晨的故事不该就这么结束。
在去旅馆赴约前,他没忘记给女儿留字条。虽说现在都已经习惯使用手机,但在留言这一点上他还是保持着过去的习惯。就跟女儿一直说的那样。爸爸你是个固执的人,虽然看上去很温和。字条放在客厅茶几上,用钢笔压住。上面说今晚也许晚点回来,你自己吃饭。他打车去了旅馆,女友已经先到了,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等他。看见他来了,放下书仰起面孔。几年以前...
整个下午,罗罗一直没有停下来。她要准备宴请朋友们的食材,尤其要准备大家都在期待的手抓羊肉饭。这套一百三十平米的公寓她刚搬进去不久,当时还是男友的索飞把她拖进卧室,然后仰躺下道:"以后我们就住这儿。"这让罗罗想起自己刚能记事的时候,父亲也是对刚带她来到卡城、正抖落大衣上烟尘的母亲说:"以后你们就住这儿了。"他说的是"你们",...
八月八日世界著名的游击手就在这里。他就坐在洋基体育场内队员休息室的长椅上,等着播音员叫他的名字。这是他参加美国职业棒球大联盟比赛的第一周。在一片期待中,观众席上安静了下来。本垒板后,坐着一个戴白围巾的漂亮小姑娘,她紧张地绞着手帕,希望他能对自己再微笑一次。天啊,这个感觉甚至比戴上护目镜、驾驶着索普维斯骆驼战斗机飞过狗屋上空...
夜市小吃店老板的牙齿又长又黄,和每一个来的客人寒暄。点了一碗黏糊糊的面,一边吃一边想起老板的那颗又长又黄的牙,不断在我脑海里放大,缩小,转圈。路边摊上看上去很诱人的鸡肉串,吃完才发现,实际上是串成一串的鸡屁股,然后走到下一个摊,点了一碗粉色汤的米粉。
街口有两家鸭子店。那里有关于鸭子的一切。两家鸭子店,瘦子鸭子店,胖子鸭子店。只有加入瘦子叔家购买鸭子的长队,才能够看见被人群挡住的胖子叔。胖子叔正在店里忙碌。而实际上,他没什么好忙碌的,他把一只鸭子切了又切,先切屁股,再切翅膀,最后又小心翼翼地切割了胸脯。和往常一样,一个顾客也没有。流浪狗1号会在6点准时从门口路过,胖子叔给它半...
"他们要流行歌曲,我就吹流行歌曲。节奏布鲁斯?没问题。汽车广告、脱口秀的进场音乐,我都做。只有在我自己的小卧室里我才是一个爵士乐手。"他合上小说。夜色降临时,他摸出口琴,金属簧片振动出美妙旋律,流进了黑白光影。口琴也被称作"口袋里的钢琴",不过这一刻,它是他的小提琴、单簧管、长笛和小号,也是他自己。
我在寻找收集故事的方法,打碎恶魔的躯壳占有它的所有就是最好的方式。用力穿透它的内心,毫不留情地撕裂所有有温度的纽带,统统化为己有,用新的、自己的故事蛊惑那些犹豫不定的小鬼,给它们新的糖果和美味,给予自己新的外衣,重新组织恶魔的语言,占据它们的意识与梦想.
"人们每时每刻都通过相机和手机的摄像头来记录这个世界,还有它的声响,和将我们包裹的噪音。距离、速度和记录的方式是我自第一部作品起便不断发展和延伸的几个概念。"一场雪后,我出门坐上一号线地铁,一路向北至布朗克斯,来到《我牙齿的故事》的作者瓦莱里娅·路易塞利的家中对她进行采访。我在约采访的邮件中请求道,希望我们能够在一个安静、...
《刺杀骑士团长》的日文版于2017年2月上市,那之后不久,我写过一篇长评,《村上春树:一种尚未过期的毒》。六千多字写下来,自觉算是"倾吐一快"。重新读过2018年3月面世的中文版,才意识到,小说阅读总是一个常读常新的过程,尤其当对象是一本有足够深度的书。故事乍看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单纯。"我"是一名三十六岁的肖像画家,三月一个冷雨的日...
还是得不能免俗地从诺奖说起。北京时间2017年10月5日19点,诺贝尔文学奖正式公布,获奖者是日裔英国作家石黑一雄。原本是只有少数文学爱好者、研究者熟悉的名字迅速受到全面的热捧。本人多年之前的旧译作也跟着沾了光,避免了绝版、淹没于浩瀚的书海之中的命运。
写书、拍戏,是彭小莲一直在做的两件事,也是她放不下的两件事。今年,她的新片《请你记住我》上映,她的新书《记忆的颜色》出版。拍戏,不为钱;写书,不赚钱。用她自己的话说,拍戏也是想挣钱,关键是她不知道怎么做,如果努力去学习挣钱的本事,她就感觉失去了那唯一的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乐趣。所以,在没找到钱拍戏和写不出文字的时间里,她读书,读很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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