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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论文8篇

时间:2022-02-10 20:00:38

全球化论文

全球化论文篇1

中国民族文化博大精深,是我们构建中国特色艺术设计理念体系的宝库。很多公认的先进设计理念其实并非源起于西方,而是更早之前便在我们的各民族文化中熠熠生辉。庄子《齐物论》:“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明确提出了天人合一的哲学思想,这种指导思想在中国古代园林规划设计中有着鲜明体现,而我们今天所倡导的绿色设计、可持续发展设计正是这种思想在当代艺术设计中的运用。再比如,“美善相兼”、“尽善尽美”是我国民间艺人一直秉承的审美观。作为部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蒙古族刺绣艺术,不仅有着鲜明的色彩、明快的线条、活泼的针法,而且其应用范围也十分广泛,如蒙古包、门帘、毡子、服饰、荷包、碗袋、驼鞍、马鞍垫等等,含盖到蒙古族人住、穿、用、行的方方面面。正是艺术性(美)和实用性(善)的完美结合赋予了蒙古族刺绣蓬勃的生命力,对于现代主义设计中所探讨的形式与功能的关系,中国民间艺人早就有了深刻的阐释。由此可见,中国民族文化中蕴涵了丰富的设计思想,我们需要真正领悟并提炼出来,使之与当今时代背景吻合,进一步构建出科学系统的中国设计理念体系,这才是中国当代设计所亟需解决的问题。

二、运用民族文化符号,打造个性化视觉风格

艺术设计服务于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大体可分为环境艺术设计、产品艺术设计、视觉传达设计。这三类设计的社会功能都需要通过相应的物质形象来承载,因此视觉效果是任何艺术设计都不可忽视的重要内容。在全球化的时代,全球的艺术设计同台竞技,缺乏独特视觉风格的设计只会被淹没于信息海洋。中国艺术设计要一枝独秀,必须形成个性化的艺术设计风格。中国在五千年的历史文明进程中,积累下来了丰富多彩的民族文化财富,这些极具民族特色的文化财富为艺术设计提供了个性化的表现形式和图式语言。根据文化结构的两层次说,民族文化可分为物质文化和精神文化。物质文化是指为了满足人类生存和发展需要所创造的物质产品及其所表现的文化,如各民族的建筑、绘画、雕塑、工具、服饰等;精神文化是人类在从事物质文化基础生产上产生的一种人类所特有的意识形态,是人类各种意识观念形态的集合,如各民族的哲学思想、文学艺术、节日习俗、音乐舞蹈等,这些都是中国艺术设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中国当代艺术设计对民族文化的利用,最直观的方式就是对这些文化符号进行提炼和再创造,形成具有鲜明民族特征的视觉风格。就少数民族建筑来说,中国幅员辽阔,不同地域生态环境差异很大,同时各民族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因此民族建筑类型众多,各有特色,如苗族的吊脚楼、傣族的竹楼、蒙古族的蒙古包,哈尼族的蘑菇房、黎族的船形屋等等。在艺术设计中,设计师可以通过解构方法,从民族传统建筑中提取造型和材料等方面的符号元素,这些符号元素,不仅可以应用到建筑设计和室内设计中,还可以应用到艺术设计的其他领域。精神文化同样能被提炼成具体的视觉符号运用到现代设计中,中国著名设计师陈绍华设计的申奥标志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标志形似一个打太极拳的人,采用了流畅的水墨笔触,五环如行云流水,神韵轻柔,极具太极神功。标志完美地融合了传统水墨文化和太极文化,既准确表达了奥运会的主题,其鲜明的中国风更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三、凝聚民族情感,创造丰富的情感体验

地球村的形成把人们的消费区域扩大到了全球范围,激烈的竞争下单纯依靠物质功能已难以打动人心。正如人们选择“iPhone”、“香奈儿”不仅仅因为它们的物质价值,更看重的是它们所蕴含的某种文化意味上的象征符号。新的时代背景下人们以复杂情感替代纯粹功能的审美需求,而设计师们也在探索着将更多的人文关怀融入设计,注重用户的情感体验是二十一世纪设计界的大势所趋。民族文化积淀着民族的智慧,承载着民族的情感和追求。在艺术设计中,创造性地提炼和运用好民族文化的独特元素,不仅能形成极具个性的视觉风格,更能使人们直观清晰地体验到文化符号中蕴涵的深刻情感。“吉祥”是中国文化中一个延绵千年的永恒主题,它表达了世世代代中国人对于幸福美满的情感追求。中国人是一个重视感情却又含蓄内敛的民族,在感情表达上习惯于借物抒情,婉转间接地表露内心情感。蒙古族的烟荷包,其用途不仅仅是用来装烟,更重要的是用来传情。蒙古族以烟象征火,用烟荷包来表达红红火火的祝福;烟荷包上的刺绣图案也寓意不同,寿桃祝愿父母健康长寿,双喜花象征双喜临门;烟荷包上的飘带数量也寄予了美好情感,两根飘带送给老人代表长命百岁,三根飘带代表两人心心相印。中国吉祥文化数千年的积累形成了丰富的图形符号,通过暗喻、谐音以及象征等手法表情达意,如谐音“福”的蝠、谐音“禄”的鹿,寓意连年有余的莲花和鱼,寓意喜上眉梢喜鹊与梅花等等。作为已深深根植于中国人心中的精神信仰,中国吉祥文化的视觉表象及其内涵意象能够增加艺术设计的意境与深度,同时大大提升设计的情感价值。

四、传承民族精神,发挥文化教化功能

在西方文明体系下建构和主导的全球化,不仅表现为技术和经济层面的西方化,而且还包含着西方意识形态的渗透和文化的扩张。中国文化如何在全球化的强势冲击下保持独立性和自主性,是一个需要我们深入思考和探索的时代话题。设计作为文化的一部分,它既承袭了传统文化的血统和基因,又具有创造新文化的历史使命。民族文化传统的内容为艺术设计提供养分的同时,也需要艺术设计努力去弘扬民族精神、传承民族美德,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方式,在潜移默化、不知不觉中发挥文化的教化功能,这是艺术设计所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纵观历史,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民族文化都在培育民族的优秀精神品格方面起着其它方式难以替代的作用。比如关于人类的起源,在苗族古歌《枫木歌》中,吟唱到枫树干和枫树心生了蝴蝶妈妈,蝴蝶妈妈生蛋孵化出人类,这个起源神话反映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世界观。同时,在苗族文化中有着丰富的传统伦理思想。“坐在一块土,便是一家人”、“逢老要尊老,逢小要爱小”,这些世代相传的俗语充分体现出团结互助、尊老爱幼等道德风尚。传统的民族文化中所包涵的积极、优秀的民族精神,是民族的脊梁,推动着民族的生存和发展。艺术设计作为文化的一种载体,其内在的主题思想和精神内涵,理应与民族精神和社会道德一致,否则艺术设计也就缺失了文化内涵和社会价值。山西民居室内装饰中有名的“炕围画”在美化室内环境的同时就兼具文化教育的重任,如以“桃园三结义”宣扬仁义,以“二十四孝图”宣扬孝悌,以梅、兰、竹、菊比拟君子品德,以“打柴、渔猎、耕田”劝勉子孙勤俭等等。大教育家孔子说过:“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可见把教育融于艺术之中是从古之圣贤便开始倡导的。在艺术设计中,适宜地传达出中华民族的优秀精神品质,反映出中华民族积极的世界观、价值观,能够丰富设计的内涵、提升设计的品味,在传承文化的同时更履行着文化教化的重要使命。

五、结语

全球化论文篇2

定义问题

全球化一般被界定为市场与外部联系这一过程的加速和随之而来的民族经济融入到统一的规则中,在这里,国家受到限制,市场则不受限制。但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定义,因为它没有认识到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不是一个仅仅由特定的政府排除连续的障碍以达到各种跨国联系的量变过程。这是一个质变过程,民族经济的整体从开放产品市场发展到开放资本市场。产品市场,或外贸,在10年前就已相对地不受束缚。比较新的情况是,最近10年对资本流动的障碍急剧减少。这意味着质变而不是量变,因为这两种类型的市场之间存在一个根本的差别。

它们是不同的市场在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以下事实:就本质而言,资本市场较少竞争性,或者说更倾向于垄断,如银行业那样。正如斯蒂格利茨所强调的,市场经济中资本的配置主要是以卖方所定的价格来进行的①。另一个差别是,由于信息的匮乏,资本市场比产品市场更易于遭到投机和崩溃的打击②。因而,资本市场比产品市场存在更多风险,因而,当资本流动的障碍减少时,民族经济必须增强。换言之,如果像上面那样界定的话,全球化将民族经济和世界经济带入了一个新的、风险更大的领域。进一步而言,这些风险一方面与更为显著的垄断活动有关,另一方面与更为剧烈的经济变动性有关。理论模式的转变战后两种主要的理论模式,即凯恩斯主义和马克思主义都充分意识到自由资本所包含的风险。虽然通常被人们看成竞争对手,但由于这一原因,这两种理论事实上有许多共同之处。二者皆主张本国经济对外国经济的优势地位,希望由政府来处理快速增长和充分就业问题。为了给政府以必需的自由处理权,凯恩斯主义和马克思主义都提倡限制跨国资本的流动性。这两种理论都应当被看成是对战前几十年资本市场迅速开放的一种反应。它们都把30年代的大萧条(有史以来资本主义最低迷的时期)归咎于大规模的资本自由化。两种理论对政府的信任反映出了相同的道德使命:如果市场不能为整个社会确保公正的结果,那么政府必须以某种方式介入并纠正这些结果。

从更深的层面而言,可以将这些经济学说看成是一种受道德驱动的、对可能无法令人接受的非正义的反应,这种非正义导致了资本主义近乎完全的崩溃。然而,必须注意的是,虽然公开提出道德问题,但两种学说在运用道德概念时存在一些差异。凯恩斯主义的道德观主要是个人主义的,而马克思主义的道德观基本上是集体主义的。

相应地,这两种学说在实现公正的(在道德上是可接受的)结果的首选方式上存在差异,凯恩斯主义是改良的学说,主张在传统的机制内进行有限的修改。它尤其赞同政府对很大程度上受市场左右的经济的干预。相反,马克思主义是一种革命的学说,主张对制度的根本变革,从而政府而不是市场将成为主角。

乐观的观点

全球化意识形态要获得支配的地位,就必须对上述两种学说提出质疑。这种质疑主要来自货币学派,它宣称市场不得受到政府过多的限制。货币学派不是将大萧条或别的不利事件归咎于过度的市场,而是将这种挫折归因于政府机构的管理不善。

随着货币学派的成功,不仅出现了对大萧条的不同解释,而且也否定了作为重要变量的道德。这是一种脱离了道德的学说,道德被看成是与(受到功效而不是同情驱动的)经济行为不相容的因素。因为增长的效率是对社会问题的最好救治,既然市场对效率最有益,那么政府就没有必要引入道德。

凯恩斯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经济学家的相对悲观的经济观已经受到挑战,这一挑战来自相对乐观的主张跨国联系的货币主义者。后者不但提出这种联系不会是一种威胁,而且为所有参与者提供了机遇。并且辩称使经济体更为紧密并不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因为需要做的无非是缩小政府的活动范围而已。

这种乐观精神充盈于货币主义的派生物———全球化学说中。简单而言,这种学说声称摧毁政府对外部联系的障碍将释放两种积极的力量。其一是最好的运作机制(市场)从最先进的经济区域扩展到所有的政府放弃了控制权的经济区域。其二是随着这种最为有效的机制的扩散,最不发达的经济区域也会繁荣起来。全球的现实不可否认的是,随着理论模式转向货币学派,正在发生的全球化让人觉得民族市场正在逐渐向外来的利益开放。最为实质的转变很可能就是近年来得到最为妥善保护的资产市场也放开了,外国投资者不但可以接近股票市场,而且对国有资产相当规模的公开购买也得到认可这一开始于发达国家的过程近来也波及到了不太发达的经济区域,如果全球化的论据是正确的,那么人们就会期待不太发达的国家的机制将愈益类似于发达国家的。随着这种最好的运作机制的普遍传播,欠发达世界的经济将加速发展,它们与发达国家的国家财富的差距也会缩小。然而,无论从机制上还是繁荣的程度上而言,全球化的现实并不是世界经济变得更为统一。正在进行的全球化并没有如同人们所宣称的那样成为统一的力量。相反,概而观之,经济联系壁垒的消除(开始于战后初期)事实上深化了近来世界经济中的差异。

简而言之,从实践而不是从理论层面来看,全球化产生了自相矛盾的结果,这种结果既有积极的也有消极的方面。这并不奇怪,没有哪种经济过程只产生积极的或只产生消极的结果。令人惊讶的是,全球化积极的一面主要产生于发达国家;消极的一面主要积聚在欠发达的地区。

政府机构

特定的经济会产生何种类型的结果关键在于它是否与有效的政府一起加入了世界经济,有效的政府是指它有能力控制经济,足以吸收由于开放国内市场而带来的不可避免的额外风险。因为绝大多数的额外风险来自于资本市场的开放,最为关键的是政府有能力确保这些风险不会破坏经济的运行。

由此可见,如果要使全球化在任何经济区域产生积极的结果,某种程度上的政府调整(改革)是必需的。因为,不管特定的经济区是发达的还是不发达的,政府不会为开放资本市场所带来的额外风险做好充分的准备。事实上,在资本市场具有同等开放程度的两个国家,较为发达的国家将比不太发达的国家更容易对政府进行改革。

全球化的运作不仅需要市场的扩展,也需要政府(职能)的扩展。全球化的过程不是通过市场代替国家来进行的,而是在两者都扩展的情况下进行的。为了处理市场扩大所产生的额外风险,政府必须承担更多的责任。为了应付这些风险,政府的权能也得扩大,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政府的改革在发达国家比较容易。当政府有能力吸收市场的进一步开放所固有的风险时,就可以看到全球化的积极后果;而政府缺乏这种能力时,就会出现相反的情况。政府效力的差异造成了全球经济效益事实上的差别。这也就是说,北美和西欧表现了全球化积极的一面,而拉美和东欧则表现了全球化消极的一面。相反的趋势认为发达国家在适当地调整它们的政府方面大多取得了成功,不太发达的国家大部分失败了,这种说法没有完全理解全球化的现实。真实的情形更为生动,在发达国家的政府兴盛的同时,不太发达国家的政府在衰退。事实上,在不太发达的经济区,许多政府陷入了严重的危机,即赤字和(或)地方腐败。

资金缺乏和腐败在全球化发生之前就已成为拉美国家的特征,但东欧并非如此。然而,拉美首先投身于全球化,随后就是东欧(1989年),但政府都已经历了更深程度的腐化。在东欧尤其如此,原本非常强大的东欧各国政府已遭受了最为急剧的能力上的退化。

政府腐化的事例没有比陷于危机的俄罗斯政府所表现出的更为引人注目的了,在这里,强大的政府权力突然被所谓的寡头政治执政者的权力所取代,他们有自己的强制性力量(保镖和私人“军队”)。但在像波兰这样的国家,政府看上去处境好一些,但非常类似于政府的真空状况,因为波兰政府很大程度上被非政府的行为者(他们的行为类似寡头执政者)的利益所左右。在拉美,也存在政府腐化的迹象,特别是在那些近期卷入世界经济的国家,如秘鲁,尤其是阿根廷。多年来被看成是最沉迷于市场改革的阿根廷2002年已陷入了最为严重的经济不景气中,经济学家将其归为结构问题。这也就是说,政府的崩溃是经济崩溃的根源,因此,没有政府的重建就不可能有发展。安全毯货币主义者声称,最好的运作机制在世界经济中的扩展意味着市场替代政府,部分原因是市场在为个人平衡经济机遇方面更为有效。随着全球化的进行,战后以上述平衡为目的的“福利国家”的干预很大程度上将不再需要。不管这一理论宣扬什么,事实上,至少在发达国家,事情恰恰相反③。转在全球化占据经济议程之前,更为开放的经济,像奥地利、丹麦或瑞典这样的小国,在社会福利计划上的花费很多,以此来资助陷于困境中的个人。重要的是,在全球化时期,福利开销普遍增加,国民生产的税收额同样如此,例如,1990年到2000年,法国的税收从47%增至50%,德国从42%增至44%,意大利则从41%增加到44%④。

然而,东欧的情况并非如此,因为它最近才向世界经济开放。1989年以来,福利国家大幅度地解体,这从福利计划有系统的收缩和税收的持续下降中可以看出。这些福利项目曾经可以与发达经济区域,至少与西欧相媲美,现在正在被遗弃,令人担忧的是,有时候还低于国家承诺的水平。

因而,一度脱离贫困的东欧已经距离脱离了贫困的西欧很远了,并将大量的人推入了悲惨境地。这种状况即使在相对成功的经济区域也不例外。如波兰,社会福利计划所占国民产值的份额从23%降到20%,失业率从0增至2002年的25%,就业的人中也只有20%的人获得报酬。大约55%的人口处于社会最低保障线之下,10%的人口的收入不能维持生存。

各种垄断势力

当全球化的主要鼓吹者声称市场取代政府将带来普遍的利益仅仅适用于不太发达的国家时,另一种主张针锋相对地指出,随着全球化的进展,市场改善的状况并不适用于不太发达的国家。后面这种主张在发达国家开放的背景中很有意义,但不适用于不太发达的经济区域,肯定也不适用于东欧经济区。

市场改善意味着垄断受到整顿,但与全球化的论断相反的是,向世界市场的开放会增加垄断倾向。垄断是世界市场的一部分,就好像它是地方市场或国内市场的一部分一样。当特定的经济区整合入世界市场时,垄断必须受到政府而不是其他机构的控制。这是发达国家的事实,在欧盟中也的确如此。

然而,随着政府处于极度的混乱状态,从1989年以来,东欧经济区的垄断实质性地增强了。这是非常令人震惊的,因为1989年之前,这些仍处于中央计划之下的经济体已经高度垄断化了。当然,这些垄断的本质已经从国家(强制性)垄断转向了市场(自发的)垄断,但这并不等于就不能减少甚至是消除这种垄断状况。

东欧国家已经达到的垄断程度主要是由于如下事实所致:对私人利益的关注削弱了政府的能力,政府现在愿意向公司让步以换取支持、贿赂和捐赠。在获得政府让步的游戏中,较大的公司(资金更为雄厚)比小公司具有明显的优势,它们正利用其影响力从现有的横向的集中转向更为强有力的纵向集中。

经济增长的不均衡分布最好的运作机制(政府的和/或市场的)并没有由于全球化而从发达国家向不太发达的国家传播,经济繁荣的世界性驱动力因全球化之故而不可避免的说法不可能是正确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上,除了为数不多的值得注意的例子(主要来自东亚经济体,包括中国),与发达国家相比较而言,不太发达的国家比以往表现得更糟。

一方面,许多发达国家在最近的十年出现了经济的加速增长,这是许多经济学家未曾预料到的。这些国家通常是成熟的经济区,没有丧失战后的推动力,并保持低增长率,但最近十年增长率突然飙升。在1990—2000年间,美国的增长率在3%-4%之间摇摆,很明显,这是一种历史的反常。

在发达的经济区,全球化所伴随的这种反常具有积极意义,但它同时将一种消极的反常置于不太发达的经济区,至少是东欧。毫无例外,这一地区的所有国家在转向市场性的改革后,在1990年到1991年间,一个接一个地陷入生产的低迷期,它比30年代的大萧条更为糟糕,不仅程度深而且持续的时间更长。

像匈牙利和波兰这样受破坏程度最轻的国家的生产下降了20%,其他像保加利亚和罗马尼亚几乎下降了40%,在俄罗斯,几近50%,在乌克兰则为60%。受大萧条打击最为严重的德国和美国的生产下降了25%,但在5年中就完全恢复了。但10年后的2001年,东欧地区仍然没有恢复到1989-1990间的产量。虽然俄罗斯和乌克兰开始了经济复原,但或许需要20年的时间本的重新配置

人们认为全球化对不太发达的国家很有助益,因为通过全球化,资本明显从发达的经济区向不太发达的经济区流动。据说在资本富裕的发达经济区,资本的收益,或者所得要比资本匮乏的不太发达的经济区少。当资本市场开放时,对最高回报的追求将会使资本转移到不太发达的经济区,因此,那里生产增长的机遇也会增加,最终会追赶上发达经济区。

即使如上所述,但相反的情况也发生了,在东欧最为明显,东欧国家致力于以市场取代中央规划,多数国家在1989年之后忙于私有化方案(它主要有利于外国人,他们几乎全部来自发达国家),并以极度低廉的价格来推行。资产的流失是由于肆无忌惮的政府官员为了私利而廉价出卖的结果。

依照笔者2001年的一项调查,匈牙利在2001年大约有80%的银行业被外国拥有,在波兰,银行业同样如此,在工业中,外国所有者占有了资产的60%,外国人以实价的10%-15%购买公司。在波兰,每1600亿美元的国民收入就意味着85-90%的资本价值的损失,当向外国人的出售活动结束时,大约2000亿美元落入资本富足的买主之手。

先前已存在的民族资本的流失并没有被资本的加速形成所弥补,也没有被国外新的所有者的投资活动所弥补,将资产转给外国人并创造一种发达国家并不存在的所有权结构,这背后似乎隐藏着某种合理性,但是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因为投资比率和国民生产中的投资份额已开始显著下降而不是相当程度的恢复。萧条经济学全球化的提倡者声称,与发达国家的整合不但使资本匮乏的经济区更容易获得发达国家的资本,而且更为紧密的联系也会给这些地区带来更多的稳定性(这些发达国家在“二战”后就已经获得)。近来的经济表现中的上述差别证明,这种状况并没有发生,主要是因为发达国家向国外宣传它们并没有真正实行的思想。

事实上,在发达的经济区,货币主义已经深深地侵蚀了凯恩斯主义,它的稳定和抗危机的特性在发达经济区得到鼓吹。但这更多是文字上的表述而不是经济实践的现状。当面临困境时,政府继续求助于凯恩斯主义的手段,例如,对积累需求的管理,而且因为政府仍具有内聚力,它们随时准备采取行动(如美国在2001-2002年间的表现)。

然而,在不太发达的国家中,凯恩斯主义不但在思想层面上不被承认,而且在实践上也是如此。所以货币主义的处方就随之出现了,当面对不利的景况时,政府就采取反凯恩斯主义的步骤⑤。因此,政府不是通过刺激(例如,降低利率,货币贬值,或者预算赤字)以减少生产所遭受的破坏,却反其道而行之,所以它们实际上使生产更为低迷。

不太发达的经济区的政府所采取的相反措施并不是由于信念恰好改变了,而是反映了全球化已经开始深入到这些经济区这一新的事实。这种行为过程在损害地方利益(如地方劳动力)的同时却有利于外来者的利益(例如外资)。在外资占优势的地方,或者如同外资几乎处于独占状况的东欧(在拉美也日益如此),政府软弱无力,对外来者的利益无可奈何。

结论

以货币主义作为思想基础的全球化理论声称,民族经济向世界的开放使得在发达经济区运作的机制向不太发达的经济区传播,并且使得世界财富在这两个区域均衡化,这些变化的积极后果主要发生在发达经济区,因此,全球化的进程事实上加深了发达经济区与不太发达的经济区之间的传统差别。

在世界的发达地区,政府已经变得益愈强大,市场也愈加有效率,这就是它们发现自己处于全球化的积极一端的原因。对不太发达的经济区而言,事实恰恰相反,政府软弱无能,市场机制同样残缺不全。如果人们能够谈论政府正在被市场所取代,那它仅仅是东欧和拉美这些地方的事实,在这里,已经恶化的政府被恶化的市场所取代。

全球化有着这样多的结果,因而需要对它进行更加仔细的审视,它的理论基础货币主义(对自身的利益具有不可动摇的信念)同样如此。是重访它的竞争对手———凯恩斯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时候了,它们对资本自由化(或者对不受国家监督的一切市场)有着更为清醒的看法,重要的是,它们对政府机构中的道德关怀的作用有着更高的评价。■注释:

①约瑟夫·斯蒂格里茨,《枯萎的社会主义?》,麻省理工学院出版社1998年版。

②贾格迪什·巴格瓦蒂,《资本的神话》,《外交》,1998年5-6月号。

③丹尼·罗德里克,《全球化是否走得太远》,华盛顿特区:国际经济研究所(1997);《全球化争论中的理性和荒谬》,《外交政策》,1997年夏季号,第19-37页;杰弗里·萨克斯(Sachs,Jeffrey):《让全球资本主义运作起来!》,《经济学家》1998年9月12日,第23-25页。

全球化论文篇3

媒体的全球化和民主化进程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相互作用关系,其深度和广度远非一两篇论文甚至一两本专著的讨论所能穷尽。但我们认为,要探讨这种互动关系首先需要一个满怀希望的信念和一种批判的态度。

有人曾经天真地相信,新兴的跨国媒体和传播网络会自动自发地摧毁现有的等级制度、重新分配权力、促进国家内部和国际社会中的对话、新意识的传播,不仅造福于世界和平,而且在不同的民族、阶级和文化之间架起理解的桥梁。这显然是过于天真的幻想。

然而,我们坚信人类,相信个人一旦聚合为集体,成为“人们”或者“人民”,就拥有重塑传播体系、甚至政治制度的能力,而只要他们发挥出这种能力,上述的全球媒体和传播网络可能发挥的作用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批判的态度源于我们对现实冷静的分析:跨国媒体和传播网络不一定有利于推进和平与民主。可以说,培育全球化媒体的土壤根本不是和平民主,而是统治性的制度和系统性的暴力。

基于以上的信念和态度,本文力求从一种跨学科和跨文化的视角探讨媒体全球化和民主化的问题。我们的目的不是要提出泛泛而谈的新理论,更不是提供微观的描述,而是对这一对相关的命题进行理论和历史性的梳理,从中提出新的问题。在某种意义上,有时在众说纷纭的议题中提出恰当的问题往往比得出草率的结论更有助于提高研究的广度和深度。

关于全球化和民主的关系,政治学中专论已有很多,但它们很少关注媒体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在传播学研究中,虽然媒体的全球化以及媒体和民主的关系问题备受关注,但是很少有学者将这两个问题结合起来考虑。而且,正如Hamelink(1995)所言,在现有讨论中,媒体和社会民主化的关系总是被当作媒体机构自身民主化进程之外的独立命题。实际上,通过媒体推进社会的民主化——市民社会或者国家运用传播来推动社会其他组成部分的民主化——和媒体本身的民主化是两个相关的问题。因此,在我们看来,媒体民主化这一概念里的“民主化”一词有双重含义。用作形容词时,它着重于公众传播促进整个社会的民主进程和变革的方式方法;用作动词时,它意味着需要促进媒体本身的民主化,也就是提高一个社会的媒体系统的代表性、可接近性、可信性和可参与的程度。还有,在目前关于媒体全球化的讨论中,文化研究领域和政治传播领域之间的对话极其有限。本文的视角正是位于各类新旧学术领域和政治实践的交叉点。我们力求从新的角度出发,挖掘前人没有发现的点与面之间的潜在联系,同时吸收政治学理论和来自其他不同学科和专业背景的观点。

媒体的全球化

“全球化”之所以成为当今世界政治和学术争论的中心议题,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这个观点瓦解了既有的范式和正统政治学说”(HeldandMcGrew2002,2)。我们可以从不同层面上来分析这个问题。全球化是真实发生的现象,还是用以掩盖更重要的根本利益重新分配过程的意识形态话语?如果它是个“真实”的过程,它在历史上是全新的吗?民族文化和民族国家依然是个人身份和政治生活的中心点吗?抑或它们已被全球化过程替代、消解或混杂融合?全球新经济是否正在形成?它是否意味着资本主义的新阶段与形式?是什么人为了谁的利益通过哪种方式支配着全球治理?有什么结果?全球财富是否在增加?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全球化是不是财富增加的主要原因?(Held,McGrew,Goldblatt&Perraton,1999;HeldandMcGrew2002)。全球化是现代化的派生物吗?是否标志了时空的浓缩和遍布全球的参与者和不同地方越来越深的相互依赖?又或者更具体地说,它是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普及,也因此和帝国主义扩张难以区别(PetrasandVeltmeyer,2001)?最后,全球化在诸如通俗文化的全球共享和移民社区的形成等方面的表现是否同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全球化具有相同的政治、经济和社会意义(Bello,2002)?

对上述复杂且有争议的问题的种种回答超越了传统意义上划分左别的标准。有的欢呼地球村的形成和一个技术革新、个人自由、政治民主与经济繁荣的新纪元的来临(如Friedman2000),有的则恐惧它会导致“一场反对一切的战争,被唯一超级力量主宰的世界,由国际精英组成的、导致全球生态大灾难的专制联盟,或这些因素的某种结合”(Brecher,CostelloandSmith2000,xiv)。Held和McGrew(2002,98-117)认为有关全球化的政治观点至少有六派之多:新自由主义者、自由的国际主义者、制度改革者、全球变革者、国家主义/保护主义者,以及激进主义者(马克思主义者、社群主义者,和无政府主义者)。

不同的视角和理论范式自然也隐含着对媒体在全球化进程中的角色的不同认识。总的来说,自由主义现代化范式倾向于关注媒体对促进由专制独裁向自由民主转变的积极作用,尤其是在东方和南方的国家。跨国媒体——特别是来自西方自由民主世界的媒体——大多被当作社会自由化和政治民主化的代言人。因此,传媒大亨、西方政府、新保守派和技术热衷者们的代表性观点是:

如果将政府视为信息民主的潜在威胁,媒体技术的全球化就使得绕过独裁政府对信息流动的控制、打破独裁者对不同观点的压制成为可能。作为摧毁政府传播垄断的催化剂,市场化改革一旦和媒体技术的广泛利用相结合,就能引入信息民主。(WaisbordandMorris2001:vii-ix).

与之对应,持批判态度的政治经济学家和反全球化社会活动者把西方跨国媒体和按自由市场逻辑来组织的全球信息流动视为不平等的统治性权力,因为这种制度安排削弱了各国政府保护其“自主信息空间”的能力(WaisbordandMorris2001:ix)。

在这两种观点之间,我们需要探索的是政治社会民主化与媒体全球化之间的复杂的、有时相互促进,有时互相矛盾的关系。我们认为,全球化确实是一个虽然不是全新但意义重大的现象。大众传播过程、传播机构和传播技术一方面影响了全球化浪潮的演进,一方面也受到全球化的影响。根据Sreberny(2000)的研究框架,我们讨论媒体全球化如下的几个方面:媒体在组织、市场、形式、流动、效果和治理等方面的变革,以及媒体“由下而上的全球化”,即媒体在市民社会中的运用。

这些相互关联又不平衡的变革从20世纪80年代早期开始加速,并导致了国家之间和全球范围内的传播在组织逻辑和治理上的重要转变。二战后的30年,虽然世界处在苏联和美国两个超级大国敌对的冷战背景下,世界传播体系基本以民族国家为中心来组织(或重新组织,如在战后的德国和日本)。在社会主义国家中,由国家组织的媒体服从于不同程度的公开检查和政治控制。在西方,传播政策则与国家所建立的不同类型的自由民主相联系。传播政策有两个关键要素:本国控制和公共服务。前者意味着以民族国家为核心,把经济、社会、政治和文化生活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组织原则;后者则体现了公民权利、平等和民主参与的原则在决策中与市场和私人财产同等重要甚至比之更为重要的理念(SchillerandMosco2002,6)。

历史上,这两个要素在传播领域中为资本逻辑的完全表达提供了主要的政治缓冲。许多西欧国家对公共广播实行垄断。在加拿大,虽然历史上“不是(本国)国家就是美国”(thestateortheUnitedStates,也就是说,如果加拿大国家不介入广播业的经营,而只让私营广播按市场规则运作,加拿大的整个广播业就会成为美国商业广播网的一部分)的争论把传播和文化政策中的激进民主观点边缘化了(Mazepa,2003),本国控制是公共广播体系的一个先决条件。这一体系被认为是哈贝马斯主张的公共领域概念的最好体现,在私人广播之外提供了有利于民主的选择。因而,它不仅受到广泛的赞扬,而且被认为是加拿大的文化立国之本。即便在资本主义的大本营美国,也建立了本国控制的传播系统,禁止外国人拥有通讯业公司和广播电视媒体。当然,与此同时,美国媒体积极向海外扩张。公共利益的定义虽然不太明确,却在美国传播法规中扮演了重要的历史性角色,它意味着对资本积累以外的其它目标的认同。

公共服务原则是在战后“自由社团合作主义”(liberalcorporatism,CurranandLeys,2000,221)这一特定的社会政治经济形式下被确定、协商和实践的。在这一制度安排下,“渗透国家各个角落的公共服务原则抑制了市场关系和商业广告在广播电视业及其周边行业中的深化与泛化”(SchillerandMosco2002,9)。这一背景为美国新闻业的“高级现代主义”时期提供了条件。较高的职业自主性和“客观性原则”是这一时期新闻业的主要特征(Hallin2000a,221;HackettandZhao,1998)。

在刚刚独立或脱离殖民统治、并被视为第三世界的国家中,媒体系统不仅按国家政策组织,还被授权来促进国家建设和现代化。然而,这些系统在实践中很大程度上受到前殖民势力和跨国资本的影响。从20世纪70年代开始,不结盟运动的参与者不仅要求通过建立世界经济新秩序来获得更有利的全球贸易地位,还极力要求建立世界信息传播新秩序。这一运动的部分理由是为了保护刚刚摆脱殖民统治的国家在传播政策主次选择中的独立。

虽然各国对正式但是非强制性的国际规范和条例(如《世界人权宣言》第19条倡导言论自由)都有一定的承诺,战后的传播政策主要在各个国家自己的框架中制定和执行。很多人注意到,全球化使现有的理论和实践中显得问题重重的原因之一,是它对民族国家作为政治权利和民主责任的“承载者”的角色提出了深刻的质疑。这种质疑的关系在传播权利和结构(公共领域)中所具有的重要性不亚于它在政治性更强的机构中的重要性。国家死亡的说法是否夸大其词仍然是社会理论家(Held,McGrew,Goldblatt&Perraton,1999;AronowitzandBratsis,2002)和传播学者(CurranandPark2000:11-16;MorrisandWaisbord,2001)激烈争论的问题。但可以明确的是,当今国际传播理论中的许多逻辑可以追溯到20世纪80年生的三次相关的变革。

第一,社会主义阵营的裂变,原因复杂,一定程度上表达了这些国家内部部分精英和民众对民主和民族自立的渴望,也是因为美国里根政府强化冷战策略,对社会主义阵营施加了经济压力。

第二,“国际信息传播传播新秩序”(NWICO)运动和第三世界国家的民族自强愿望大多被抑制,原因有后殖民民族国家的内部矛盾,也因为它们受其到了外在势力在政治、经济和意识形态上的系统攻击。这些攻击由美国和英国在联合国体系内外发起,还源于西方跨国媒体集团,因为“国际信息传播新秩序”倡导的国际传播重组对它们形成很大冲击(参见Preston,Herman,andSchiller,1989;Vincent,NordenstrengandTraber1999)。在联合国内部,与“国际新闻传播新秩序”相符的有激进的媒体民主化可能的项目被单纯强调为第三世界媒体工作者提供西方技术与专业技能培训的发展项目所代替。同时,第三世界的政治精英不再挑战西方传媒对传播技术和跨国信息流动的独占性支配,转而赞成与全球媒体的统治性势力协商它们与本国和本地区的关系(Mosco1996,209)。

第三,市场自由主义的崛起,它发源于英美这两个最强大的北大西洋资本主义国家,然后发展到世界其他地方。作为意识形态教条,市场自由主义几乎像宗教福音一样被推崇与推销,被越来越多的国家自愿或非自愿地接受为经济和社会政策的主导逻辑。

以上变革同数字网络和技术的飞速提高相结合,解放了资本力量,并为在世界范围内建立由市场驱动的传播体系铺平了道路。过去的二十年见证了私有化、商业化、贸易自由化及总体的放松管制(更确切地说,是基于市场的再管制),包括在国家媒体系统中取消关于维护本国控制和公共利益的限制。作为资本主义国家的领导者,美国站在这场运动的最前列(HermanandMcChesney1997;Schiller2000)。国家不再是媒体服务的提供者,对媒体所有权和广播通讯行业中有关公共利益的责任条款的管理也大大放松了。

媒体全球化的第一个方面是跨国媒体公司和市场的主导地位。媒体兼并的浪潮产生了超大规模的传媒集团,如“美国在线-时代-华纳”、“迪斯尼”、“新闻集团”、“维亚康姆”和“贝塔斯曼”等。这些集团在超国家力量和民族国家力量的帮助下,通过各种各样的技术和组织形式扩张到全世界。当然,商业化和外国渗透的程度和范围在世界不同地区和同一地区的不同媒体部门是参差不齐的。威权政体对跨国媒体的渗透有重要的限制。但总的来说,新形成的系统在所有权结构、生产、分配和消费等方面都越来越全球化。尽管美国的信息和娱乐公司仍然在全球占据突出地位,但它们的拥有者在国别上趋向多元。通过合资企业和其它组织上和经济上的结盟形式,以前具有鲜明国家特色的媒体系统在结构上与大跨国媒体集团发生了联系。同样,媒体的生产和消费,如电影和广告的生产和消费,也被全球化了。有人认为这是多极化和多元化的全球体系的证据,另一些人则认为美国文化统治已经转化为跨国集团的文化统治(Schiller1993)。

第二,媒体全球化不仅意味着目前支配跨国媒体生产和流动的大约10家公司的崛起,还意味着商业化媒体作为普遍的媒体形式在全世界的推广(虽然欧洲公共广播制度在新兴的东欧民主国家有一定形式的扩散),和以市场为导向的媒体工业在南方国家的建立,进而对全球和各国的传播空间进行新自由主义重构。更广泛地说,西方媒体形式的扩散既包括了作为信息扩散和传播手段的收音机、电视机及因特网技术,还包括节目类型和形式、职业观念和惯例。

第三,跨国媒体流动,即信息、形象和产品通过大众数字传播网络的分布与扩散,由全球和地区的制作中心支配。同时,反向信息流也有限度的存在,占全球支配地位的媒体也会对边缘国家或地区的媒体内容、形式和投资进行有选择的融合,如合拍电影,经过挑选的(和改编)南方文化的版本,或更确切的说,南方的文化元素和跨国集团的融资与发行支持结合在一起后,越来越多地受到北方受众的欢迎;“世界音乐”和某些电影都属于此类情况,如武侠影片《卧虎藏龙》和鲁珀特-默多克旗下公司拍摄的描写南亚女性移民在英国的经历的电影《我爱贝克汉姆》。当西方媒体,主要是美国媒体集团,在海外扩张的同时,外国媒体集团也在美国和其他西方市场扩张,如墨西哥的Televisa把广播节目、杂志和音乐唱片出口到美国(Zhao&Schiller,2001;PaxmanandSaragoza,2002,64-85),中国也把卫星电视频道送到了全球各地,《女友》杂志办到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亚.但可以说,从加拿大电视黄金时段的娱乐节目到中国的休闲杂志,全球媒体生产中心以外的媒体受众越来越多地直接或间接消费进口的媒体产品。

第四,同时也更不确定的是,当无数人同时体验着一致的媒体形式、媒体产品、渠道和景象(如戴安娜王妃之死和入侵伊拉克)时,媒体流动的全球化是否也意味着媒体效果的全球化。之所以有这种不确定性,是因为所谓“同质”的效果不能靠推定来确认。大量研究证明,不同社会阶层和文化背景下,受众对媒体文本的解读具有差异,对不同形式的媒体接受程度也不同。

第五,媒体的管理有全球同质化的趋向。在其他国家,尤其是后共产主义的“转型社会”,西方媒体的管理体系起码在原则上,如果没有在实践上¬,被采用(见Price,RozumilowiczandVerhulst2002)。在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中,传播法律法规的角色被重新界定。1996年美国电信法对市场和企业偏向十分明显,在全球产生了深刻影响。美国联邦通讯委员会也看到自己的角色正在从“行业的管理者”变为“市场的推动者”,努力促进国内和国际传播的竞争(Thussu2000,93)。市场原则同样体现在欧盟传播政策中,尽管程度比较低,方式也比较复杂,并比较有争议(McChesney1999;Mattelart,2000;Schlesinger,2001)。更重要的是,这一转变已体现在最基本的宪法层面。例如,美国的司法解释越来越多地把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变成一个挡箭牌,不是为了改善公民的传播民利,而是要“让政府的法律法规不触及私有媒体和广告”(McChesney1999,257)。

在全球范围内,媒体管理也发生了双重转变(OSiochru,2002;赵,2003)。首先,超越国家的组织,如世贸组织和地区贸易协定(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欧盟),在设置政策框架中起到了比国家更为重要的作用。第二,公共服务和全民服务的观念正让位于市场原则和跨国集团的利益。传播法规首先是作为贸易问题被修订,遵循的商业逻辑正是“国际信息传播新秩序”运动批判的对象;世界贸易组织和其他贸易体系取代联合国成为管理国际传播事业的首要机构。意义深远的是,在美国和其他发达国家的压力下,国际电信联盟(ITU,联合国机构)的管理和组织框架也被重构,给与私有企业和成员国几乎同样的权利。今天,国际电信联盟“建议世界各国解除那些阻止广播电台、有线电视企业和电信公司中的混合所有权的结构性规章,并且始终按照世界最强的国家和它们的传播公司设置的议程行事”(Thussu2000,91-93;seealsoHill1998,99-121)。在这种背景下,以技术为主要关注对象的国际电讯联盟取代联合国来负责组织“信息社会世界峰会”(WorldSummitonInformationSociety,WSIS),十分值得注意。

上面所说的各项变革带来了泛资本主义时代的全球传播体系——这种新秩序还没有一个合适的名称。拥护者称之为“信息社会”或“地球村”。批判性的提法很多,有传统的帝国主义概念,也有Hardt和Negri提出的既新颖又有挑战性的“帝国”观念。Hardt和Negri认为,与军事和经济力量一起,这种传播体系通过定义现实来成为“帝国控制的基本工具”(2000,346)。这个体系的主导逻辑就是通过一个联系越来越紧密的传播输出网络,促进资本积累,致力于“创造世界消费者”(Schiller,1993a),在更深层的意义上,就是让全世界的个人都成为有利于跨国资本利益的主体。

在批判政治经济学的传统中,很多作者认为上述趋势证明了媒体传播网络与全球资本主义在意识形态和经济上的结合(HermanandMcChesney1997,Chapter1;Schiller,2000)。然而,这种由企业和政府驱动的“自上而下的全球化”与“全球抵抗运动:自下而上的全球化”是相对应的(Brecher,CostelloandSmith2000,10;Dyer-Witheford,1999)。这是媒体全球化的第六个特征:为满足企业和军事的需要而发展起来的跨国传播网络,被民间社会活动家所利用,来表达他们自己的社会、文化、政治和经济主张。在越来越网络化的世界,主流媒体的权力正面临非主流媒体机构和传播实践的挑战和竞争(CouldryandCurran,2003)。近来,国际民间组织网络的一个新焦点是跨国媒体的治理。这些新趋势提出了一个问题:媒体是不是既充当了民主化的动力,也成为民主化变革的目标?

媒体民主化?

和全球化一样,民主也是一个本质上有争议的概念。在西方社会,它受到普遍的拥护;政治家不想被当作是反民主势力,更加意味深长的是,虽然有理论家自称后女权主义者、后马克思主义者或后现代主义者,但没有人给自己贴上“后民主”的标签。在南方和东方国家,接受民主的观念要困难一些,因为它有时被等同于外国势力和不受欢迎的西方普世主义和/或资本主义价值观念。20世纪90年代前苏联解体所带来的“历史终结”的陶醉感和民主资本主义必胜的信念,已经随着定期的全球经济危机、后苏联国家中的腐败和经济萧条而消失;种族国家主义和原教旨主义卷土重来,在某些国家中,快速的市场改革和政治民主化已经造成了经济上占支配地位的少数民族和在经济、社会上被边缘化的占本国人口大多数的民族之间潜在的矛盾,从而进一步导致了陶醉感和必胜信念的消失(Chua2004)。然而,尽管世界上很多人用怀疑的眼光看待“民主”,但他们仍然坚持政府应该反映他们的价值和利益。向政治、经济和文化的统治力量争取个人和集体自由的斗争在全世界稳步推进。

虽然学者们支持民主――不论它是一个过程,一种结果,还是一种正义与人道的统治方式,对全球化媒体在民主进程中扮演怎样的角色,以及媒体自身是否需要民主化,答案则各不相同。原因之一是民主有很多不同的概念,它们互相矛盾,为评估媒体的表现提供差异极大的不同标准。冷战时期,加拿大著名学者Macpherson(1965)挑战过西方正统观念,他认为即便的非自由主义政治体系——如共产主义和新独立的第三世界民族国家——原则上也可以合理宣称自己的民主性。这种宣称扩展到这些国家正在努力建设民主(虽然听起来含义颇为模糊),这种民主不仅是一种政府的组织形式,而且是一个没有阶级统治的社会类型,它能够培育发展的动力,即让每个人都享有充分发展和展示自己能力的平等权利(Macpherson1965,58;又见Macpherson1977,114;Downing2001,43-44)。这里需要指出的是,民主传统并非西方所独有:遇事互相协商和类似共产主义公社的平等组织制度是许多非洲社会被殖民者占领前的特征。这种组织制度必然地拒绝个人拥有“自然权利”这种抽象的西方概念,而是将亲属关系和给予个体生命意义的部落集体放在优先的位置上。当然,这种传统也有缺点:限制个人自由、保护家族关系、容易引起与敌对社区的冲突。

即便植根于中产阶级革命和早期现代欧洲启蒙时期的自由民主,也不能说是一种铁板一块和一成不变的政治传统。大致来说,关于民主和经济发达的自由民主国家中的媒体,我们可以确立三种宽泛的观点(Hackettforthcoming)。

首先,从市场自由主义派(marketliberal)的角度来说,它并不将民主自身看作是一种目的,而是把它看作是维护政治稳定及个人权利的一种最佳公共制度安排,特别是所有权、缔约和交换的个人经济权利。尽管市场自由主义派经常采取平民立场,但他们对私人消费——而不是公共美德——的强调与精英主义的民主观交织在一起。熊比特(Schumpeter)(1942,引文见Baker2002,130)对这种观点的表述最为经典。按照这种观点,民主只是选举领导者的过程,公民的参与仅限于几年一次的投票选举——从本质上讲,就是让公民在政治市场中扮演消费者的角色。该模式下的媒体和其他产业一样,最好不受政府控制,以便市场对消费者的取向做出反应。如果媒体有公共职能,那就是监督政府,因为政府被视为个人自由的最主要威胁。如果市场自由主义派,尤其是在美英,发现西方媒体有民主缺失的话,就会把它归咎于国家对媒体的干预(特别是公共广播),或者所谓媒体记者的左派偏见。

市场自由主义和精英民主的观点已经在多层面上受到抨击,包括它对公民参与不恰当的悲观、对媒体和政府集中财富后超强权力的忽视。另一种自由主义民主(liberaldemocratic)的观点比较重视公民在公众评议中的参与价值,并号召媒体促进公共领域的建立——“在这种社会生活的领域中,可以进行信息和有关公共关心问题的观点的交换,从而形成民意”(Dahlgren1995,7)。按照哈贝马斯的理论,公共领域的理想特征应当包括:不受支配的自由讨论、平等参与和基于公共原则——而非仅仅出于个人利益——的理性诉求。媒体的民主角色则应当是向各重要团体提供可表达并发展其利益的论坛,通过易于接近和包容各种观点来方便全社会达成政治共识,并把作为私人的个体以民意的形式构建为一个公共形体(Curran1996,82-83;Baker2001,129-53)。

很多公共领域自由主义者(publicsphereliberals)发现当代欧洲及美国民主中的病态——日渐下降的选民投票率、公众对政府的不信任和嘲讽、政治与公共议程之间的脱节、政治话语的琐碎化等等。不安的理论家们发现一部分原因出自政治环境,比如导致分歧的新问题、形象至上的政治竞选、选民对政党忠诚度下降等(Blumler和Gurevitch,1995,206)。但矛头同时也指向了媒体实践,程度稍逊的还有媒体结构。这些批评者称,1980年代以来的经济压力及市场再管制已经把新闻媒体推向了小报化和信息娱乐化。频道增多而引起的媒体受众分众化削弱了公共领域的一致性,并容易导致政治分化(Turow,1997)。新闻从业人员向政客的炒作顾问(spin-doctors)争取自主的努力迫使他们采取半敌对的立场,更多地关注政客的策略和丑闻而非实际的政策。尽管有学者批评这些“衰落的叙事”(McNair2000,197;Norris2000),它们已经引起了适度的改革新闻实践的努力。美国的公共新闻运动就是一个例子,报纸尝试推动社区居民对公共事件的集体讨论,而不是只根据官方信息来源报道(Baker2002,158-63;Hackett&Zhao,1998)。虽然新闻体制的改革是关健的,新闻从业人员道德操守和新闻实践改革的意义和在职记者对变革的影响能力同样不容低估。

尽管公共领域自由主义者常常赞成对新闻实践的这种改革,他们却并不质疑媒体以市场为导向的企业结构,更不用说对资本主义自由民主的社会和政治秩序提出疑问。与此相反,激进的民主主义者(radicaldemocrats)对评价媒体表现提供了更充分的标准。如果说市场自由主义者强调个人自由、限制政府权力;公共领域自由主义者强调对于政策的公众审议;激进民主主义者则加上了第三个方面,即不仅把民主视为一套程序性的规则,还要把它看成是一个培育个人与社会的发展性力量的社会环境,这就是前面Macpherson所提到过的观点。这种观点不仅是寻求重振代议制民主,还在于促进对政治、经济和市民社会决策更为直接的参与。激进民主主义者不仅倾向政治平等,还要求文化、社会、经济资源更合理的分配。他们认为,在结构性不平等的社会里,社会中的权力关系是敌对的;即使是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民主,政治与经济精英们也会与下层社会发生利益冲突。而且,他们对权力有整体上分析:一个民主的公共领域不能与在国家、经济、性别、种族中根深蒂固的权力等级相脱离;确实,只要这些等级存在一日,公共领域中必然会有话语权的不平等分配。

激进民主主义者支持其它模式倡导的媒体作为“政府监督者”和“公共领域”的角色,但同时他们也期待一种民主的媒体系统以抵制社会秩序中的不平等权力(McChesney1999,288),并推动下层团体之间的平等交流,包括作为民主更新机构的改革性社会运动(Angus,2001)。

在激进民主主义者看来,西方特别是美国这种商业化的、由企业支配的媒体系统,其政治经济的很多方面都有悖于民主平等及参与性的公民权利。无数结构上的和其他方面的因素——媒体所有者的政治利益以及他们与商业精英的联系、高昂的行业进入成本、所有权集中化、商业媒体高度依赖瞄准富有消费者的广告收入、大型企业集团拥有媒体、一度互相独立的媒体产业的融合、媒体集团与政府之间密切关系的发展(尽管政府本来应当为了维护公众利益对媒体进行管理)——都被认为对煤体内容的多元性和公众对媒体的平等接近有消极的影响,并潜在地影响到整个社会的文化和政治层面。(Hackett和Zhao,1998;McChesney1999)。随着大公司的力量和商业逻辑在全球范围内对传播的控制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OSiochru(2002)归纳出几个需要着重关注的相关问题:公共领域的扭曲和缩退、对消费主义孤注一掷的盲目宣扬、知识私有化和商业化所带来对“公共信息空间”的圈地、电子媒体对民权的侵蚀。

媒介民主化的四次波浪

既然民主的概念有这么多分歧,全球政治经济发展又如此不平衡,所以将媒体民主化作为单一项目或运动来理解有困难也不足为奇。事实上,在过去的40年中,曾出现过几次媒体民主化浪潮,每一次在历史起源和思想资源上都不尽相同。

上文提到的20世纪70至80年代出现的关于“国际信息传播新秩序”(NWICO)的争论是这些浪潮之一,它是第三世界后殖民国家争取独立与发展的副产品。它表达了民主化过程中两个具有潜在矛盾的方面——后殖民国家在文化与传播上的(一个以国家为中心的概念,类似于Macpherson提出的第三世界追求发展的民主)和给予公民更多权利的参与式传播(这是一种更加类似于激进民主或“自下而上的民主化”的传统)。推进NWICO浪潮的主要论坛是联合国,尤其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这里大国统治的现象由于一国一票制而有所改变。它最终的成果便是1980年的“麦克布莱德报告”(MacBrideReport)。Valle(1995,205-10)认为这一报告寻求的是五个全球性问题的答案:

1)传播手段在世界范围内的分布存在巨大鸿沟,非工业化国家对于工业化国家在相关技术方面的严重依赖。

2)信息商品化及其对以下诸方面的消极影响:公众对信息的普遍接触、媒体满足教育和发展需要的能力、大众对传播的实质性广泛参与、广告大力推销消费主义生活方式条件下的文化保护问题。

3)南北之间信息与媒体内容的巨大不平衡,以及这一不平衡因北方跨国媒体对南方报道中刻意忽略和错误描述而进一步加深。国际通讯社是当时注意的焦点,但这一争论也逐渐囊括了其他媒体形式中的不平衡,如跨边界数据流动和广告(MacBride和Roach1993,6)。

4)外国干预和跨国公司对数据流动的控制对不同国家的信息传播所造成的威胁。

5)发展草根和另类传播形式,用于大众教育、表达公众意愿或大众动员。

NWICO运动存在很多缺陷,比如第三世界一些伪善的领导人打着摆脱殖民地地位的旗号加强国内控制,但这些缺陷丝毫不能损害它对70和80年代国际传播进行的双重批判——被西方强权控制、按照资本积累的逻辑运行——的重要性(Mattelart,2000;赵,2003)。实际上,NWICO强调了在关于出版自由和民主交流的讨论中常常被忽视或被认为理所当然的一种内在关系:以前,民主传播模式,对民主传播的渴望,甚至在更广泛意义上,对民主模式和民主的渴望,都只是局限在某个国家内部被表达、争论和(不完整地)建构。第三世界国家对国际传播中民族国家的追求是与反帝反殖民和其他一些社会运动联系在一起的。这些社会运动并非都倾向于采取暴力或列宁主义的方式,也并非都在国内建立了程度相同的威权统治——中国和印度的对比就能说明这个问题。虽然为了争取国家独立与资本主义全球化进行的早期斗争并不符合现代自由主义者对民主的定义,它们的斗争目标却可以理解为民主传播得以实现的一项前提条件:不受外部控制的民族集体自治。

尽管官方的NWICO讨论大多在国家及国际组织的层面上进行,在国际范围内,起码在一些国家,它同时也是一项“人民运动”,激励了国家政策制定者之外范围广泛的其他参与者和多种传播形式,而这些参与者和传播形式反过来也激励了这项运动。在拉丁美洲,工会和教堂等民间社会组织发展了民众自办的社区广播,如玻利维亚的矿工广播。PauloFreire的教育哲学则强调贫困人口在小集体传播中对其自身价值的表达和对自身贫困根源的分析。在印度和非洲,大众剧场和其他传统的民间媒体有长久的传统并有一定成功经验,小型印刷媒体和录像则成为城市中工会和社区团体的表达工具。

媒体民主化的第二波由20世纪60、70年代一场要求听到公共声音、鼓励反主流势力参与传播的社会运动引发。这一浪潮与上述的世界性第一波在时间与思想资源方面有重叠之处。这项运动挑战的主要对象是全球资本主义中心——西欧及北美的大众媒体中越来越集中的企业控制、霸权性的话语表达和商业化的逻辑。这些挑战根源于青少年的反主流文化思潮和20世纪60、70年代新兴的社会运动,包括反越战运动、反帝国主义运动、以学生为主的新左翼运动、(自由)民权和美国(激进)黑人民权运动、少数民族争取平等运动、妇女解放运动、魁北克独立运动、环保主义、反核抗议等等。一些理论家(如Melucci,1980)注意到了以个性为前提的“新”社会运动与以国家和经济(比如劳工问题)问题为导向的“旧”社会运动的区别。在我们看来,这种区别颇有些牵强(Carroll和Hackett2004)。在西欧,特别是意大利和英国,新社会运动的兴起与劳工和社会主义者的激进抗争密切相关。

起初,部分此类运动在主流媒体有比较同情的报道,还有一些,如世界绿色和平组织,甚至能够在主流媒体的帮助下形成国际性的运动(Dale1996)。但更多的情况是,媒体框架忽视、贬低甚至否认反主流势力的重要性(Gitlin1980;Hackett,1991),从而促使他们创立了“另类的”或“激进的”媒体(Downing,2001),进而建构超越或反对企业和国家控制的独立传播网络,即推动自下而上的民主化。随后的数十年中,随着主流媒体的所有权日益集中在少数企业手中,促使主流媒体观点更多样化和民主化的努力也增加了很多形式,如通过媒体教育和“文化干扰”来改变媒体与受众之间的关系;通过培训和公关活动使主流媒体增加进步信息内容;组织以改革国家传播政策和媒体组织结构为目的的联盟(Hackett2000)。英国始于1979年的“新闻与广播自由运动”(CampaignforPressandBroadcastingFreedom)和美国始于2003年的“自由新闻”(FreePress)都是建立此类联盟的先例。

激进的民主运动和“公共领域”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所强调的西方媒体的民主赤字(democraticdeficit)已经引发过政府的调查和局部改革,譬如英国的媒体所有权最高限额、美国广播的公平原则及其它公共服务规则、法国的回应权和斯堪的纳维亚国家的媒体补贴政策。这些改革都在当今的全球化时期之前实施,在很多国家,它们都已经或者正在被新自由主义政策废除或削弱。但在西方,媒体改革在很大程度上保持了“由下而上民主化”的势头。

相反,西方政府、西方的基金会和西方媒体公司对媒体民主化的第三次波浪相对比较支持(虽然这三者中最后者的态度也许最含糊)。媒体民主化的第三波发生在由独裁政体向自由或名义上的民主政体转变的转型社会中,媒体改革和政治、法律改革结合在一起(Price,RozumilowiczandVerhulst2002)。自前国家解体后,前苏联国家,尤其是东欧,通过巨大努力进行改革。因此这次浪潮有将自下而上的民主化(如波兰工会Solidarnocz的群众运动),自上而下的民主化(原政体中的自由主义势力,最著名的是戈尔巴乔夫)同由外而内的民主化相结合的特点。

但尚需讨论的问题是,这种改革是否有效,其结果是通向一个有活力的市民社会还是融入一种去政治化的全球消费文化。总体来说,后共产主义的媒体改革,较多地涉及自由化——对媒体管制的规范化和对个人及企业免受政府压制的表达权利的肯定,而较少涉及民主化――对民众自治和根据自身能力平等参与社会决策的实质性权利的强化(Hamelink,1995)。的确,跨国媒体集团对知识产权保护和其它经济利益问题的关注要超过对公众观点多样性和表达自由之类的问题的关注。事实上,他们已经并且还在与亚非拉在不同历史时期和不同形式的支持市场自由和跨国资本的军事独裁或市场专制威权政体相处得相当不错。当然这也不能一概而论,细微的差别非常多,跨国媒体在特定的情况下也有支持民主化的记录,而且西方国家促进“转型社会”改革的努力没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模式,美式商业模式(市场自由)与欧州“公共领域”模式之间还存在一定程度的竞争。

媒体民主化第四波出现在互联网时代。互联网促进了致力于社会民主化和传播民主化的跨国民间社会网络的形成。作为最新的发展,这一波值得特别的关注与重点评说。在世界很多地区,在新自由主义全球化中起关键性作用的传播网络和信息技术已被反全球化,或更准确地说是“自下而上的全球化”运动所采用。最近几十年中,民间社会和非政府组织(NGOs)在全球传播中起到了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市民社会的概念有着复杂的思想历史,它的重新崛起与东欧争取政治民主化的斗争紧密相连(Sparks和Reading,1998)。非政府组织于20世纪60年代和70年代开始出现于国际舞台。有效的传播策略,包括对主流媒体的运用,一直都是有影响的非政府组织(如“绿色和平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非政府组织及其网络展现其力量有一个让人印象特别深刻的例子:它们于1995年到1998年间介入了在经济发展与合作组织的框架内进行的《多方投资协定》的谈判进程。来自70多个国家的超过600个组织参加了这场运动,最后成功地阻止了这一旨在给予资本前所未有的流动自由的贸易谈判。虽然非政府组织的这场空前的网络传播动员与干预并不是谈判流产的唯一原因,公认的观点是,它们的作用十分重要。这种介入可以被看作通过媒体(主要是因特网而非其它大众媒体)推行民主参与国际政治经济决策的范例。而一个范围更加广泛,虽然不是那么显眼却同样令人印象深刻的发展就是各种南方妇女网络的出现。

然而直到最近,非政府组织才开始致力于传播过程和媒体本身的民主化。他们涉及的领域非常广泛,活动也十分多元,有的致力于媒体教育、有的致力于媒体监测与分析、有的则着重于促进言论自由和保护记者权利,更有的倡导与全球化传播相关的政策(赵,2003)。

关于“国际信息传播新秩序”的争论现在虽然已经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梦魇(Nordenstreng1999),但它仍然是动员市民社会的一件宝贵遗产,这点在2003年底在日内瓦召开的“信息社会世界峰会”上全球市民社会的地位中可见一斑。除了前所未有的来自世界许多国家的市民社会组织和力量的广泛参与外,这一力量第一次作为国家和资本之外的第三种力量在国际性峰会上取得正式参加者的地位(而不是像世界其它峰会那样,只是旁观者和会议大厅外的抗议者),并发表了体现民主精神的名为“建设人类所需要的信息社会”的宣言(中文版见ITU网页,itu.int/wsis/docs/geneva/civil-society-declaration-zh-pdf)。此外,《人民传播》和其他国际文件都表达了对媒体多样性、媒体责任及大众对社会变革能力的渴望。并且,在上文提及的媒体民主化前几次浪潮中出现于国家背景下的另类媒体,现在也正在通过互联网扩展和跨越国界。许多独立的非主流记者通过互联网报道伊拉克战况正是这种传播的例证。由于意识形态的差异和组织机构的区别,非政府组织的媒体在占统治地位的全球传播系统之外提供了对该系统进行补充、调和甚至挑战的多种声音。

当然,对跨国市民社会(transnationalcivilsociety)的任何乐观看法都必须在现实中冷静下来。首先,在改变而非维持现有的在阶级、种族、国家、性别等领域的不平等统治关系问题上,并非所有的市民社会组织都是进步的。第二,即使进步的市民社会行动也并非总能实现自己的目标。比如,在东欧,早期所谓自治“市民社会”的承诺至今尚未实现;相反,随着新闻界按商业逻辑操作、广播电视屈从于执政党的影响,“市民社会”变成仅仅意味着对资本主义社会关系的表达。虽然非政府组织在国际峰会上的地位有历史性的突破,在上文提及的2003年在日内瓦的“信息社会世界峰会”上,占世界近1/5人口的中国没有独立的市民社会组织参与(Zhao,2004)。在中国,传播系统中跨国媒体公司,政府、和被商业媒体作为消费者来迎合的城市中产阶级的话语强势十分明显,在人数上并非少数的弱势群体在媒体上的声音十分微弱(Zhao,2003)。在印度日益商业化和全球化的媒体制度中,类似的系统偏差也同样明显:倾向于城市中产阶级、不利于农村贫困人口。在非洲,南非已在媒体民主化方面取得了一些成就,它曾经与广泛的反对种族隔离的政治和社会斗争结合在一起,但这种市民社会推动的公共广播在非洲却也是硕果仅存,在其它大部分国家与地区,民众挣扎的声音在强权政治和世界银行、国际货币组织的”结构调整”经济政策所带来的消极后果中显得极其微弱。与之相比,在拉美抵制新自由主义全球化的过程中,市民社会的网络覆盖和动员则有一些成功的案例,最引人注目的是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墨西哥的萨帕塔(Zapatista)起义。最近,NaomiKlein(2003)报道,在反对跨国公司不顾当地利益的矿产开采斗争中,阿根廷南陲小城Esquel的市民和绿色和平组织在阿根廷的分支机构联合起来,并不断“挖掘”对本地民众参与民主决策发挥关键作用的信息,最终发起全体市民公决,投票抵制了一家加拿大和美国合资开采企业的投资计划。

当然,作为一种独立于政府和跨国资本之外、甚至与它们具有潜在对立性的力量,“市民社会”的概念仍有待分析。当非政府组织被当成市民社会人时,这个概念更值得推敲。毫无疑问,有一些媒体,如“独立媒介”(IndyMedia),试图帮助那些在全球秩序中被边缘化的地区和群体发出自己的声音。但很多非政府组织都有“迎合并服务于全球新自由资本主义”的议程(Hardt和Negri2000,312-13),成为它的“道德力量”。一些评论家认为,帝国的力量已经越来越深入非政府组织的领地,创造、培养或把它们转变成灵活的外包型团体,通过它们实现自己的目标(Brecher,CostelloandSmith2000,88)。因此,国家一方面向上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转移到WTO这样的超政府实体,另一方面向下将一些功能转移到非政府组织,使他们成为“影子国家”的一部分(Mitchell,2001)。

所以,在评价“市民社会”和非政府组织的政治意义时需要谨慎。然而,在美国这个全球资本的心脏潜在大众媒体改革运动的形成、妇女组织的跨国网络的出现等,说明了市民社会和媒体全球化的正面意义。

媒体的全球化和民主化:矛盾与问题

所有这些复杂的趋势相互叠加,提出了复杂而繁多的问题,在这里无法充分的解决。我们仅仅列出以下问题,为将来的研究、讨论及行动提供思路。

1、全球媒体机构(和媒体全球化进程)与政治民主化的关系。我们上文提到过两种针锋相对的看法,一种庆贺,一种悲观。市场自由主义相信全球化了的媒体机构的民主化作用。这种观点认为,如果全球媒体对推进民主的作用还不够大的话,是因为它们缺乏渗透。相反,激进民主派学者则认为,全球媒体的民主局限正是它们遵从的市场逻辑的结果和成功控制新市场的产物。实际上,媒体全球化的实际意义非常复杂,因很多内部和外部因素变化而变化,也因为传播的手段、内容和背景的不同而不同。比如,在中国,90年代以来,不仅国内媒体的政治经济结构和新闻从业者与国家和社会之间的互动关系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跨国媒体本身在结构上的变化和它们在华的利益关系与80年代也有很大不同。十几年之前,美国的三大电视网还不是各个跨国媒体娱乐集团的子公司,它们的母公司在华还没有投资利益(Zhao,2001)。全球化的深入与跨国媒体娱乐集团对中国市场的渗透不免直接或间接影响它们对中国的报道取向。在拉丁美洲,媒体早已经按商业模式发展,国内媒体与跨国媒体的整合程度也相对较高,但无论是国外还是国内媒体,它们对地区民主化影响都很复杂,没有单向或一致的效应。一方面,传统的自由主义民主的基础,即公民概念的发展和政治的非威权化尚未完成。而传统政党政治的堕落、政治推销的兴起、以及电视作为代表底层阶级的媒体的重要政治角色,使一些公共领域自由主义学者们担心拉丁美洲的政治是否已被美国化。但另一方面,最近几年这一地区的一系列政治发展也显示了公共领域自由主义学者们的精英主义局限。在巴西,鲁拉的劳动党在重新振作的市民社会基础上的获得选举胜利;在阿根廷,被新自由主义市场经济剥夺得一无所有的下层民众在国家经济经历了近于崩溃的危机之后,自发组织起来,重建自主的经济社会生活形态。独立电视纪录片<<为阿根廷哭泣>>(CryforArgentina)生动描述了这一发展。在委内瑞拉,虽然有美国的期望,还有国内主流媒介与反对派的合流,这些势力还是没能通过非法和合法公决有同情下层民众主张的现政府。所有这些,加上印度国大党重新获得政权,都证明了怀疑主义、个人崇拜、电视推销和消极旁观主义之外的实质性民众民主政治的存在。

在对媒体全球化表示担忧和赞成的两种观点的对立中,媒体全球化的不平衡性质和明显以阶级为基础的跨国媒体供需结构可能会被忽略。事实上,能直接接触全球化媒体的群体主要限于少数富裕、受过良好教育、精通英语和男性比例非常高的精英阶层,因此Sparks(1998,122)称由此产生的传播空间是“帝国主义的、私人的领域”,而不是一个必然的“全球公共领域”。即使这种全球公共领域的假设被接受,与这一公共领域相对应的民主概念也是相对狭窄,意味着市场经济和定期选举制度。对媒体全球化民主后果的评估不仅与对它的影响不同的评价相关,也与以上讨论的不同民主类型各自不同的规范标准相关。

这些评估结果也和对公共传播媒体与其它的社会政治机构和进程之间的关系更广泛的假设相联系。正如我们在上文对于民主模式的讨论中所暗示的,对西方媒体的理解各有不同:在同政府的关系中,它或是独立的“看门狗”;或是对权力逢迎讨好的“哈巴狗”;或是对权威过分敌视的“疯狗”。在东欧和其它“转型社会”,媒体则可能被看作是正在寻找安全家园的“流浪狗”。然而我们希望避免这种“单向度”的描述,而把媒体当作变革与抗争发生的场域本身。在原专制国家政治动荡的情势下,“小”媒体可能比官方媒体或跨国媒体集团更具影响力;尤其是当小媒体同社会运动的改革势力结合起来时更是如此(Downing和Ford、Gil、和Stein,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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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媒体所有权明显多样化、全球媒体流动多向性在政治上和理论上的意义是什么?区域性媒体是否全球化和民主化之间决定性的纽带?像Al-Jazeera或巴西的Globo这样的地区媒体是否有助于建立更多元化或更多极化的世界秩序?

我们认为问题需要重新审视。这里问题在于民族主义(文化)的分析框架与以阶级为基础的分析框架之间的对比。前者可能认为跨地区及反向的媒体流动驳斥了体现美国文化产品向世界其他地区单向流动的“文化帝国主义”。但这种媒体流动的多样化不应该与新的制度逻辑和民主选择与表达的新时代的到来相混淆(Zhao和Schiller,2001;赵,2003)。相反,资本积累的逻辑正成为全球传播体系的统一规则。跨越空间的全球化媒体体系的形成是媒体生产中“商品化强化”的过程,是在美国以及其它地方的“超级商业主义”发展的过程。在全球媒体系统中,只要可以带来利润,一切都似乎可以用任何语言、在任何地方传播。在这样的背景下,频道增多和小众化仅仅表明“跨国视听工业愿意‘寄生于’文化差别中,而不是改变这种差别——只要文化差别能带来利润”(Zhao和Schiller2001,140)。对种族和民族差别的再现,”帝国“的“解决方法”不是去同化或否认它们,而是用一套有效的控制机制去支持和管理它们(Hardt和Negri2000,200-01)。同旧式殖民主义相比,全球化让全球化集团更容易地整合地方企业、吸纳当地精英,而不再从政治或经济上消灭他们(Sklair2001,256)。

因此,认为全球化和本土化互相排斥可能是一个误解,基于反向信息流动而攻击“文化帝国主义”的观点是不正确的(Schiller1991)。以拉美为例,一方面,我们必须承认,虽然北美媒体模式和企业影响了拉美,依附和模仿不是这种整合的全部;当地的政治文化也塑造了拉美的媒体。另一方面,我们认为,这不仅仅是个文化地理学问题,而是社会组织的主导治理逻辑问题。例如墨西哥Televisa公司成功的跨国商业性电视产品,可以看作是文化产品的资本和商业逻辑战胜其它公共传播组织方式的标志(Sussman,2002)。在分析拉美电视剧的成功输出并把它当作反向媒体流动的经典范例时,正如马特拉(2000,43)所提醒,国外机构和广告商在拉美本土文化吸纳它并把它发展成本土文化形式之前早已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3、西方模式和观点对理解和促进全球政治和媒体民主化过程有多大的充分性或关联性?这里,一个具有讽刺性的双重过程正在出现。一方面,西方媒体理论和实践正通过西方出口国和世界其它地区的进口国的同时努力而扩散。起源于欧洲启蒙时期的自由民主和公共领域的观点正在指导着后苏联“转型社会”的媒体改革。在非洲,虽然很少有人接受公共服务广播的观点,但也没有出现其它西方或是来自于当地传统的民主选择。在其它许多地方,不仅是西方媒体及其产品,还有它们的组织和职业模式都在传播和扎根于不同肥沃程度的土壤里。由西方政府和非政府组织支持的对非西方新闻工作者的训练计划就是这种努力的主要途径。

另一方面,随着西方媒体体系最民主的方面——客观主义和公共服务性广播的职业理念——被传播到其它国家,它们在全球资本主义的中心地带却被削弱。过度商业主义严重腐蚀了美国媒体的公共服务信念。当东方和南方的改革者在拥抱北美新闻的“客观性体制”时(Hackett和Zhao1998),西方激进的民主评论家指出了它的局限:它使公共话语倾向于那些最具有文化、经济、政治资本的阶层,它成了推进媒体结构性改革的障碍,它约束市民社会运动和媒体间的正面联系,和(或)在冲突性问题中强化极端。尽管在强大的市民社会的配合下,新闻监督的力量不应该被低估,但是在威权政治、社会整体不平等、城市中产阶级中缺乏广泛的改革动力的社会背景下,新闻专业主义有着严重的缺陷。在中国,媒体舆论监督的角色可能会曝光地方丑闻,但往往不涉及深层问题(Zhao,2000;郭,2001;孙,2002)。即使在印度的民主制度中,调查性新闻也可能被政治力量压抑,而且和世界其他地区一样,它常常较少反映农村贫困人口被压抑的抗议。

这些质疑提出了一个更为根本的问题:当代西方资本主义的自由民主可以被用作评估在全球资本主义时代媒体和民主的适当基准吗?民主传播理论假设了一个关注内部政治社会联系的民族国家框架,可实际上,民主斗争一直都与世界政治经济和外部关系相连,不管要分析的对象是美国的独立战争、两个世纪后的民权和反战运动、还是20世纪第三世界的民族解放和反对资本主义运动。

正在形成的全球秩序提醒我们,民主既取决于全球国家体系内各国之间的霸权和从属关系,又取决于民族国家内阶级和种族妥协的程度。这里,国内国际两方面的条件和互动十分重要。马克思主义对于阶级政治和民族主义政治有持久的讨论。这种讨论对批判性地分析资本主义社会中民主治理问题有深远的意义。虽然我们不一定要接受一些西方马克思主义学者关于资本主义和民主之间有内在张力这种观点(Wood,1995),我们不得不承认,资本主义和民主之间有时的确有矛盾和关系紧张的一面。高级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如意大利、德国和希腊)有时也回复到独裁统治中;在最近的民主化之前,亚洲(印尼)和拉美(巴西、智利、阿根廷和其它国家)市场改革的引进有时是通过严酷的军事独裁推进和维持的(Petra和Veltmeyer2001,108)。

随着在全球化浪潮下资本主义社会关系在全球的扩张,即使在自由民主的中心地带,资本主义和民主之间的紧张关系也会有加强的可能。冷战结束后,一种线性的以西方为中心的自由主义框架强调了将前共产主义政权称为“转型”政权的分类,暗含的意思是西方已经到达了历史的终点。也许,我们应该考虑,冷战的结束、“9.11”袭击和“反恐战争”又是怎样地将“转型”变化带给西方:福利国家和社会权利的缩水,美国对战事与国家“本土安全”的重构,反恐法案批准了对公民权利包括传播权的各种侵害。从这一角度,西方国家也在“转型”,其方向并不一定是民主的深化。我们无需赞同对法西斯主义可能兴起的危言耸听式的诅咒就能感觉到近来这些现象指向了去民主化(de-democratization)(Curran和Leys,2000,225),进而使西方核心自由民主社会走向威权化。我们这种视角想要强调的是一种”没有保证的民主和进步观“(democracyandprogresswithoutguarantees)。而且,在民主化进程的道路上,没有国家拥有道德制高点,简单的线性逻辑更不应该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现在,成千上万的美国民众越来越不满于本国媒体的高度集中和民主赤字。比如,2003年,美国公众反对政府进一步放宽对媒体所有权限制的呼声极高。这应该提醒我们,虽然现在学者们倾向于分析西方媒体向世界其它地区的扩散,但是全球化也不可避免地给它的政治推动核心美国带来了复杂的结果。当美国媒体体系全球化时,美国国内是变得更加民主了还是更不民主了?

4、民主传播的条件是什么?假如需要公共机构授以公民传播的权力和能力的制度安排,并限制经济和政治权力的集中,那么一个民主政治和法律系统的“授权环境”(enablingenvironment)是必不可少的(RozumiLouoicaamdVeeihulst2002)。于是就出现这样一种矛盾:国家既是民主传播的必要条件之一,又是对它的一种潜在威胁。而且,与“媒体机构具备内在民主倾向而国家是媒体民主化的障碍”这种自由主义的假设相反,如Hallin(2000b)所言,国家可能在媒体民主化进程中起积极作用。以墨西哥为例,自从1997年墨西哥结束了PRI的长期政权垄断权后,商业广播公司Televisa就“不得不挣扎着被国家推向”更大程度的政治公开化。Hallin(2000b)指出,墨西哥的例子解释了Schudson(1994)的观点:国家与民主的公共领域是绝不可能彻底分离或敌对的。

然而,国家也有其存在的内部和外部条件,而且每个国家的形成与变革都有着独特的政治经济及文化轨迹。目前有关传播和民主的理论不仅以民族国家为中心,还往往只与美、英两国的历史经验相对应,把它们当作参照。然而,这两国的历史是非常特殊的。它们:

在文化、经济、政治史上令人吃惊的相似主题使它们区别于世界上所有其他国家,它们都拥有(自1865年以来)稳固的资本主义民主,作为帝国主义强国广泛参与国际事务,未曾遭到别国入侵,有着广泛悠久的基督教新教传统,而且,以全球标准来看,它们极度富裕(Downing1996、X)。

除了如何解决在一个国际性和跨文化的基础上民主地组建政治及传播治理的繁多问题之外,基于“帝国主义”国家之上的民主与传播理论的盲点之一,就是忽视了作为民主政治生活的“承载者”的民族国家在多大程度上是依靠暴力、对其它民族的征服和构建区别于他者的民族认同才建立起来的。以色列的民族主义和民主就是一个突出的例证。

5、在多大程度上民主化不仅是一个政治进程,同样也是一个文化进程,包括媒体在比提供政治信息更为广泛的身份认同形成过程中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这引发了另一个问题,即:不仅是新闻,还有娱乐媒体在形成大众文化及作为全球化的一个关键方面中所扮演的角色是什么?更广泛地说,媒体的文化功能问题在目前这个历史性关键时刻已经日益突出。我们前面已经提过,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民族国家内部和国际社会中都出现了种族、宗教,以及基于其它身份认同问题的冲突。有一种观点认为,这些冲突是很久前就预知的、基于现代性/前现代性这两极的“文明冲突”的表现(Huntington,1996)。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作为西方现展模式不平衡扩张的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全球化以及市场关系的深化,至少要为“原教旨主义冲突”(Ali,2002)和像9•11恐怖袭击那样的残忍暴力负部分责任。媒体,不论是以新闻还是以娱乐的形式,都是这种冲突的主要战场。在卢旺达和前南斯拉夫,媒体深层地参与了排他性身份认同的动员和实际上对恐怖暴力的煽动。在印度,即使当中产阶级消费者转向西方或全球化媒体之时,电视,特别是以广为流传的宗教神话改编的肥皂剧,在印度民族主义崛起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在中国,国家主宰的现代化和由精英们驱动的全球一体化——这两者以好莱坞大片,手机和电脑网络的到来为标志——带来了两种文化现象:一是基于传统佛道和气功文化的某些类宗教组织通过地下媒体渠道及互联网形成,给一些经历观念和身份认同危机的群体提供精神支柱;二是与国际主流接轨的跨国城市精英把CNN、跨国财经报纸和中外合作时尚杂志奉为当代世俗宗教——消费主义——的圣经(Zhao,2001;2003)。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文化与政治分析的鸿沟上建起一座桥梁,以便在全球背景下对媒体民主化有一个较完整的描述。这里涉及到意义、主观性、和社区与民主政治的关系的宏观问题。

6、公共传播的民主化会减少国内外战争的可能性吗?大众传播民主化、政治民主与和平前景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是一个广阔的领域。这里,我们需要对在战争/和平与民主之间关系的理论中的决定论和宿命论同时提出质疑。新自由主义的看法以为,达到世界和平最好是用西方式“开放”社会来取代独裁和原教旨主义政体,这种“开放”社会的特征是资本主义和代议制民主,以及经济的相互依赖。这种思想已经因全球化的著名代言人ThomasFriedman(2000)的“金色M字招牌”理论而通俗化。他宣称,凡是拥有麦当劳快餐店的国家相互之间都不曾发生过战争。而激进主义批判者则认为,恰恰相反,正是以日益增长的不平等、大量的难民潮、濒于瓦解的国家和环境消耗为组织和制度运行逻辑的现存世界秩序体现了结构性的暴力(HeldandMcGrew2002)。这样的体系为国内动乱、恐怖主义叛乱及帝国主义军事干预升级埋下了祸根。从这个观点来看,去军事化(demilitarization)、文化的人性化、广泛的社会经济和政治体制的民主化将成为人类和平的前提条件。无论如何,大众传媒在这一问题上的角色十分重要:是成为战争工具,是尽量保持客观,还是以人类共存的名义倡导“和平新闻”?

7、最后,那些关于民主化的宏大叙事,包括在这一问题上那些激进的叙事,是否往往避开或忽视了种族和性别不平等的问题?正如全球化对不同国家和地区和社会阶层有不同影响一样,全球化对不同性别和种族的影响也有所不同。这些人群对媒介民主化的期待也不尽相同。总体而言,学者对全球化对于男/女及白人/非白人的不同影响的关注非常不够。但是,我们有理由认为,种族和性别平等必须成为传播技术、机构及社会关系“有意义的民主化”的必要部分。在这方面,自下而上的民主化和建立于正式政治机构以外的大众网络和活动节点的意义尤其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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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论文篇4

【关键词】全球化/当代民族主义/并行相悖

对全球化问题的探讨已成为目前学术界研究的一大热点。后冷战时代,全球化浪潮呈现强劲的发展势头,冲击和震撼着人类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然而,就在我们透视全球化,感受凸显人类共性的全球观念、全球意识的同时,体现民族差异性、独特性的民族主义再次形成世界性浪潮,与全球化的发展相伴而行,表现出特有的逆反。在同一历史发展阶段,全球出现特征相悖的两股潮流,这一国际现象是值得认真研究的。本文试图对20世纪90年代以来全球化浪潮与民族主义浪潮本质特征的差异性、二者的内在联系,以及二者相互作用对世界经济政治发展态势的深刻影响等问题作一探讨和分析。

一、发展特征相悖的两股世界性潮流

1.全球化与民族主义浪潮对世界的冲击。

关于全球化和民族主义问题,已有很多论述见诸于报刊,尽管至今对两者的概念性解释仍众说纷纭,但是有关研究表明学术界对此已予以极大关注。这里不准备就概念问题再作讨论,而是首先看一看冷战结束以来全球化浪潮和民族主义浪潮对世界的巨大冲击,对国际经济政治关系所产生的强烈影响。

后冷战时代的全球化浪潮是在信息技术迅猛发展、市场经济向全球扩张的背景下到来的。它席卷世界各个角落,使公司企业的经营者能够利用世界范围的资金、技术、信息、管理和劳动力等各类资源,在所选择的最佳地区进行生产,然后把产品销往有市场需求的地方,由此实现资源在全球范围内的最优配置,使企业经济、一国经济最大程度地摆脱了地区资源和市场的束缚,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展开竞争,实现发展。各国各地区被全球化这条无形的链绳紧密地联结在一起,相互间的距离大大缩小,彼此交往和依存的程度迅速增强。经济全球化所产生的效应是巨大的,它使国际关系的框架和内容得到调整,其“双刃剑”效应导致国际经济关系的重大变化:国际经济组织的职能不断扩大,对国际及国内事务的影响力增强;区域一体化建设规模扩大、步伐加快;双边、多边经贸合作超越意识形态、民族文化、历史积怨等非经济因素,在更广的范围和领域展开;国内经济与国际经济互动交融,一国经济的发展及政策的制定不再是孤立的、简单的国内现象,既受到外界国际环境的多层面影响,又向外产生多方位的影响;全球范围的贫富分化日显严重,导致世界经济体系呈现南北两极结构。经济全球化对国际政治关系的内涵与结构也产生重要的辐射作用,非国家行为体的作用显著增强,传统观念、国家安全理念、国家利益的内涵受到强烈影响和撞击,谋求多边、全方位的互利与合作成为国际关系的主旋律,大国伙伴关系对国际格局的建构亦产生重要影响。

在国内开始关注和研究全球化的时候,世界发生了大规模民族主义浪潮,这是20世纪的第三次民族主义浪潮。新民族主义浪潮席卷范围之广、发展势头之猛烈超乎人们的预料。如果说全球化浪潮对世界的冲击主要体现在经济层面的话,民族主义浪潮的冲击则更多地反映在政治层面上。民族分离主义、宗教民族主义、种族民族主义给国际社会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前苏联东欧国家的裂变是大规模民族分离运动的产物,而此后该地区民族问题仍是干扰国家正常社会生活的棘手问题,如俄罗斯车臣战乱、格鲁吉亚内乱、摩尔多瓦民族冲突、前南斯拉夫地区的战乱等。在世界其他地区还有南亚的印巴克什米尔争端,中东不断激化的巴以冲突,跨越国界的伊斯兰极端势力制造的恐怖活动,非洲索马里的部族骚乱,尼日利亚的民族冲突,卢旺达的部族仇杀,西欧北美发达国家的民族分离倾向以及不断发生的暴力排外事件等。形态各异的民族主义汇聚成潮,对冷战后的国际秩序和国际关系产生深刻影响,对地区及国家的安全与稳定构成重大威胁。“这个在两极霸权时代曾一度被认为是已经或趋于消失的现象,现在不仅重又回到人们的视野中,而且显然已成为国际政治画屏的最重大的焦点之一”。[1](P87)2.全球化与民族主义本质特征的差异性。

具有不同发展趋向的全球化和民族主义有着相似的历史发展起点。从国际关系的角度看,全球化进程起始于近代资本主义萌芽时期。交通工具的改进和资本原始积累的需求,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向世界的扩展提供了条件和动力。随着早期资本主义的对外扩张,世界贸易规模扩大,世界市场形成。“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2](P276)而民族主义亦兴起于近代新兴资产阶级反封建时期,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和社会政治运动,在封建专制统治、维护资产阶级利益的过程中发挥了极大效应,对资产阶级民族国家的建构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全球化与民族主义发展起点相近,但其运行轨迹及本质特征却存在较大差异性。

第一,全球化进程以西方国家为主导,体现西方价值观,而民族主义往往与西方价值理念相背离。始于近代的全球化伴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扩张,以科技革命和市场经济为动力,以主动扩展的态势向前运行。在以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占优势的人类社会发展阶段,全球化的发展必然较多地融入西方的价值理念,主要体现西方国家的经济利益。而民族主义在民族及民族国家的整合中,作为维护民族利益的思想武器,不可避免地强调本民族的价值理念。它在发挥民族整合的特殊功效的同时,也与外来文化与价值理念发生碰撞,其结果是一方面在碰撞中实现某种程度的融合,另一方面则更顽强地体现出本民族的传统文化和价值理念。因此,与全球化以西方为主导的本质特征不同,民族主义往往具有非西方倾向,偏离西方主导下的世界经济政治体系运行轨道,甚至本能地带有抵制“西化”的功能。

第二,全球化强调利益的共同性和融合性,而民族主义凸显利益的差异性和多样性。全球化强调共同利益和超国家利益。全球化发展进程中,传统观念受到冲击,为了实现一定范围内的国际合作或更高层次的利益共享,国家有时需要以的某种让渡为代价,这已是全球经济发展中的客观现实。在经济一体化、全球化趋势下,世界各国或主动或被动地都在寻求相互间的共同利益,发展合作关系,体现一种共存意识、全球意识。而民族主义体现对本民族历史和文化传统的强烈认同感和归属感,强调民族意识、民族特征和民族利益。在现实社会中不同民族生长的历史背景和发展道路各异,面临的实际问题有很大差别,各自的利益需求有很大不同。因此,如果说全球化寻求的是利益的共同性和融合性,那么,民族主义呈现的则是差异性和多样性。

第三,全球化对各民族国家具有兼容性、渗透性和吸纳性,它使国际社会更加开放、联系更加广泛,从理论上讲全球化的发展将趋向世界的一体化;而民族主义则表现较强的排他性、分离性,以及在一定条件下的狭隘性。政治民族主义的排他性通过一些西方国家的民族排外主义展示得很充分。民族排外事件是在全球化时代大规模人口变迁背景下出现的,是当地民族为抵御大量外来移民迁入、“净化”本民族生存环境而采取的行动。“排外主义可说是种族歧视的准前身”,这种行为“在20世纪90年代的欧洲和北美地区,随处都可见到它的身影,其普及程度甚至高于法西斯当道的那些年”。[3](P203)此外,以保持、净化、强化民族文化为目标的文化民族主义,亦具有固守文化传统和对外来文明排斥的特征。如不发达国家的文化民族主义既有阻遏西方文化模式的强行输入、反对霸权文化的一面,又有排斥外来文化、保持社会孤立性的一面。在发达国家,如日本以天皇制为代表的文化民族主义,对内虽不乏强大的民族感召力,但在对外关系中却常表现为狭隘的民族主义,致使日本在亚太地区外交形象的树立和政治影响力的扩展受到制约。民族主义的排他性、孤立性往往和分离性紧密联系在一起,由此产生的民族分离主义给世界带来巨大影响,这里不再赘述。、民族主义与全球化并行相悖原因分析

当代民族主义于20世纪90年代迅猛发展是与全球化的发展分不开的,从以下几方面可以看到特征相悖的两股世界性潮流并行发展的一些原因。

第一,经济全球化造成的社会分配不公和经济发展的两极分化,极大地刺激了民族主义情绪的增长。在经济全球化过程中各国的利弊得失是不均等的。发达国家借助其主导地位的优势,积极推广体现其利益的经济体制和经济运行规则,最大程度地获取全球化带来的好处,成为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而弱势民族国家在全球化推动世界经济走向繁荣的时候却处于被动地位,面临被边缘化的危险。这一现实使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现象更加严重,特别是信息技术时代“日益扩大的‘数字鸿沟’表明,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科技水平上存在极大差距,这必然致使南北贫富差距进一步拉大”。[4]世界的贫富两极分化对民族主义起了刺激增长的作用。弱势民族国家为抵制全球化带来的不利影响,往往采取自我保护性经济政策,以防范西方霸权的侵袭,追求本民族利益的体现。甚至有可能采取非理性、破坏性的暴力行为,以发泄对西方大国意志主导下造成的社会分配不公的强烈不满。

第二,全球化密切了各国的经济联系,同时也加剧了各国间的竞争,经济民族主义由此显现。90年代北美自由贸易联盟的建立在很大程度上带有与欧盟相抗衡的味道,而欧盟一体化的发展必然意味着美国和日本的竞争对手更加成熟、更加强大。以欧盟为代表的一体化经济集团,强调该区域民族国家间的联合,并组建成让渡部分国家的某种超民族国家机构,由此形成地区民族主义的国际合作。经济集团“内外有别”的经济政策具有某种封闭色彩,对内放开市场,对外则构筑统一的贸易壁垒,实行贸易保护主义。地区民族国家的共同利益在区域经济集团中得到体现并被强化。因此有学者指出,以欧盟为代表的由民族国家聚合的地区主义是放大了的民族主义,是民族主义在地区框架中的发展和延伸。[5]日本的经济民族主义在与美国展开激烈的贸易竞争中发挥了维护民族经济的功效。在日美贸易战中,日本国民所表现出的对国货的热情和对外来货的冷淡使美国这个多种族的移民大国难以仿效,只有望洋兴叹。从某种角度可以说,全球化加剧了市场竞争,而市场的激烈竞争唤起了民族主义。

第三,发达国家借助其优势地位,不仅在全球化中大力推广西方经济模式和经济运行规则,向发展中国家要资源、要市场,同时也输出西方人权、人道等政治理念,加大对别国内政的干预力度,使国内问题国际化,经济问题政治化,民族问题也更加复杂化。发展中国家在全球化中不仅其民族经济的发展遇到压力和挑战,经济自受到削弱,而且在民族、宗教与领土等敏感问题上也遇到外来势力的插手。西方大国以其自身利益为基础,对他国的民族问题指手画脚,大大助长了民族分离主义势力,造成一些地区民族分裂活动愈演愈烈。其结果不是以国家分裂而告结束,就是成为影响多民族国家稳定和安全的一大难题。在前地区多民族国家裂变的背后,在今天一些国家民族分离势力活跃的背后,都能够找到西方大国支持“民族自决”、保护“人权”活动的身影。

第四,全球化对人类社会的影响是全方位的,涉及经济、政治、文化、意识形态等多种领域。对经济不发达的弱国、小国而言,其传统民族意识、民族特性受到无法阻遏的冲击,并且越来越强烈地感受到来自西方社会的经济霸权、强权政治和强势文化的巨大压力。在实力弱小、无法通过相应的经济政治手段抵抗外来冲击和压力的情况下,民族国家出于维护本民族和国家利益的需要,本能地借助民族主义进行抵抗,使民族主义成为团结全民族抗衡外来压力和侵犯的惟一有力武器。因此在全球化浪潮中,弱势民族国家的时代反映具有很强的民族主义色彩。

需要指出的是,民族主义的根源十分复杂,除了上述全球化带来的直接影响外,还有国际格局的裂变、意识形态的冲突、民族政策的失误,以及特定历史条件下沉积的原因等。在大多数经济不发达国家,民族主义常常是现实问题与历史因素交织、国内问题与国际因素交织、优秀的民族传统文化与封闭的现实社会生活交织、精神亢奋与物质贫困交织、合法的与非法的恐怖手段交织的产物。如果不存在各种因素的综合作用,民族主义浪潮虽然可能发生,但难以构成突发之势,如此迅猛而强烈。20世纪90年代初期是世界各种矛盾总爆发时期,其中,国际格局的重大变化又是引发各种矛盾的重要原因。我们对历史稍作回顾便可看到,时代大变动、格局大变迁,往往会引发一场大规模的民族主义浪潮。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十月革命后,在世界格局发生重大变化的情况下,亚非拉国家掀起以反帝反封建为主要内容的民族解放运动,而东欧地区随着沙皇俄国和奥匈帝国统治的,也出现了一系列民族独立国家,由此形成20世纪第一次民族主义浪潮;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雅尔塔格局建立,世界又发生了第二次民族主义浪潮,帝国主义的殖民体系在这次浪潮中彻底崩溃,一大批获得独立的民族国家形成第三世界,在国际政治舞台上迅速崛起;90年代以来的第三次民族主义浪潮的出现,虽然不是在一场大规模的世界战争之后,但是仍伴随着国际力量对比的急剧变化和世界格局的重大变动。可见,世界格局的裂变对民族主义浪潮的发生具有规律性的催化作用。然而说到底,世界格局裂变的一个重要原因还是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经济发展的不平衡致使国际力量对比发生重大变化,对抗的两极力量严重失衡,最终导致世界旧格局的崩塌。因此,国际关系中经济因素的作用大大增强是造成世界政治格局变更、民族主义膨胀的重要原因。

三、两大浪潮下的国际社会及引发的思考

全球化引起了各民族和地域间经济、政治、文化的交往与碰撞,融合与冲突,并由此产生两种相反的结果:一方面带来区域一体化的发展,相互依存度的加深,以及国际合作机制的加强;另一方面导致民族冲突和战争,地区持续动荡,极端民族主义和恐怖主义趁机活跃。前者谋求有序、和平、互利及合作,后者迈向无序、战争、对峙和分裂;前者需要国际社会的积极推动,后者需要国际社会携手解决和治理。这两种结果的同时作用,使我们看到的国际社会充满矛盾,是一个矛盾统一体:经济全球化已形成浪潮,但并非一帆风顺,只能在曲折中发展;世界多极化已呈不可改变之势,但仍遇到单极化的阻遏和挑战;和平与发展已成为时代的主题,但和平与发展这两大课题至今一个都没有解决,天下仍不太平。时代的复杂性引发我们更多的思考。

全球化的发展推动了世界范围各领域的激烈竞争,但不是一种平等的竞争;提供了各国参与国际事务的机会,但不是享有均等的机会;促使各国谋求观念、体制和制度的创新以适应发展,但相应的衡量标准和必须遵循的规则并非能够体现公平。不平等关系的存在虽然从根本上讲不是全球化本身造成的,但却导致同全球化本质相悖事物的发生,造成包括民族问题在内的全球性问题的日益严重。

对经济发展落后的民族国家而言,如果说全球化是人类社会不同民族的经济政治文化走向融合的过程,不如说更是一个各民族国家在优胜劣汰的社会环境中改造自己以适应时展的过程,在此过程里必然充满矛盾、冲突、痛苦和抉择。对经济发达国家而言,迄今为止全球化并没有带来西方主导下的世界经济体系的一元格局,相反,由于贫富分化的加剧,世界经济体系呈现南北二元格局。全球政治在这一经济结构的影响下不安全因素上升,全球经济的发展也因这一结构受到一定阻碍。而发达国家是二元经济结构中矛盾的主要方面,在推进国际社会的和平与稳定、抑制冲突及缓解贫困方面处于主动地位。因此在全球化进程中,应当具有这样的观念和意识:

第一,全球化不是谋求某种经济政治发展模式上的统一,而是争取世界各种文明和社会制度的共存,所以“应尊重各国的历史文化、社会制度和发展模式,承认世界多样性的现实”,[6](P48)努力为发展中国家提供更大的发展空间。从一定角度讲,民族主义反映了世界的多样性,与全球化向共存共荣方向发展是不矛盾的,二者在一定条件下能够产生良性互动。这里实际上又涉及民族主义的性质问题,即民族主义是否有积极意义的一面。我认为对民族主义的评价应当就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可一概而论。民族主义是复杂因素所产生的复杂结果,其性质绝不是单一性的,其功能和效应具有负面和正面双重性,如果简单地以“反动”或“进步”去定性它是不科学的。[7]王逸舟曾指出:“民族意识既是天使又是恶魔,关键看它在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出现和怎样发挥作用。”[1](P128)这说明民族主义在不同条件下将产生不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效能。我们应当促进民族主义良的发挥,抑制其消极作用,并借助民族主义的积极因素,努力消除或弱化国际社会存在的不平等关系。

第二,创造良好的国际经济环境,是抑制极端民族主义、增强国际安全因素的重要途径。90年代以来极端民族主义大多发端于经济相对落后地区,之后迅速向全球辐射和扩展。对此,消除民族主义负面效应的有效途径之一就是创造良好的国际经济环境,改造以不合理的国际生产体系、国际贸易体系、国际金融体系为主要内容的国际经济旧秩序,缩小全球的贫富差距。“如果发达国家能够本着平等、公平和互利互惠的原则,切实支持和帮助广大发展中国家发展经济文化,使之尽快摆脱贫困落后状态,世界的和平与发展问题就有了解决的重要基础”。[6](P47)极端民族主义恶性膨胀的经济环境将被大大弱化。总之,在全球化进程中应当倡导和寻求不同民族和民族国家的共赢共存,而不是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进一步扩大不平等关系。从21世纪民族主义的发展趋势看,以同质民族利益和民族意识为号召力、实现从多民族国家中的分离或跨越国界的民族聚合、谋求建立单一民族国家的民族主义运动,不大可能大规模地发展下去。而全球化则呈加速发展的趋势,其发展不是推进世界政治单元的裂变以实现完全的民族与国家的重合,也不是建构世界经济体系的两极分化格局,而是在全球范围内最大限度地打破地域界限和民族壁垒,促进人类社会的经济政治文化交往和沟通,并且在地区、民族、国家间深化合作与加强融合的基础上,谋求世界经济的普遍繁荣与世界政治的持久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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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化论文篇5

一、全球营销大势所趋

“在20世纪90年代,全球化已经成为不容忽视的现实。衡量企业(业绩)成功与否的标准只有一个:国际市场占有率。成功的企业通常依靠在全球各地找到市场而获胜。”通用电气公司的前任CEO杰克·韦尔奇(JackWelch)这样说道。

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世界经济一体化进程的加快,市场不再是某一个国家的内部市场,顾客也不再是某一个国家的内部消费者,所有的一切都是世界的,是没有国界的。所以企业只有在世界市场上取得成功,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成功。《财富》杂志以营业收入为标准排序的2001年前500家最大的服务和制造公司中,日本电话电报公司(NTT)虽然具有最高的市场价值,但其营业收入却排在第16位,利润则排在第129位。一个国家的“外部市场”的潜量是如此的巨大!美国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市场吸纳着全世界市场约为25%的产品和服务,由此可以考虑到,其余75%的市场存在于美国之外。对日本公司来说,尽管其本国市场的美元价值在西方国家排在第二,仅次于美国,但日本以外的市场要占世界市场潜量的85%。因此,走向全球,谋求更大的发展和发挥最大的潜能才是根本!“不能抓住全球机遇的公司可能最终会丧失其国内的市场,因为更强更具竞争力的全球竞争者会将他们挤出跑道。”

全球营销是指为了实现公司整体目标而集中组织资源,选择、开发国内与国外营销机会的过程。全球营销是一般国际营销发展的高级阶段。它淡化了国家的界限,模糊了本国市场和外国市场,强调各主要职能的全球分工与整合,倾向于使用标准化的策略来服务于全球的目标顾客。

二、跨文化管理,全球营销之必须

实行全球营销,满足全球消费者的需求,而全球的目标顾客所处的环境是不同的,包括交流沟通的第一要素的语言不同、所处国家的风俗习惯不同、各个国家的历史不同导致的民族感情的不同、经济发展水平不同而导致的受教育的程度不同以及和家庭构成等不同,从而导致购买模式、生活方式等的不同。而且这些就是在同一个国家内部就是千差万别的,何况是在全世界范围内呢?而这一切主要缘于各国的文化环境不同。

实行全球营销,跨国经营企业面临的是一个诸多差异之间进行生产经营活动的经营环境,企业经营环境的跨文化差异是企业跨文化管理的现实背景。一般的说,跨国经营企业所面临的经营环境包括经济环境、政治环境、法律环境、社会环境、文化环境等。其中文化因素对企业运行来说,其影响力是全方位的、全系统、全过程的。在跨国经营企业内部,东道国文化和所在国文化相互交叉结合,东道国和所在国之间以及来自不同国家的经理职员之间的文化传统差距越大,所需求解决的问题也就越多。在跨文化管理中,形成跨文化沟通和谐的具有东道国特色的经营哲学是至关重要的。

伴随着全球营销的发展,经济学家将文化因素引入了消费者行为模型,强调了文化对消费者行为的影响。主流的购买行为模型将文化定义为影响消费者行为的关键因素,科特勒认为文化因素将对消费者行为产生最广泛最深刻的影响。主流的消费者行为模型,如恩格尔—考莱特模型对文化变量的重要性给予了证明。在EKD模型中,环境影响、个体差异和心理过程是塑造消费者行为的三个核心力量,对这三个力量影响下的因素分析表明,大多数因素是直接或间接的文化范围的变量,如社会阶层、家庭、动机、态度、价值、生活方式以及学习。因此,他们得出文化因素在分析消费者行为中起到关键的作用。华纳曾指出:“在跨文化管理中,一个被普遍接受的观点是:在某个特定的文化中有效的办法在另一个文化里可能没有效果。”因此,进行跨文化管理是实行全球营销企业管理的核心任务。

三、冲突管理,跨文化管理的核心

跨文化管理又称交叉文化管理,就是在跨国经营中,对不同种族、不同文化类型、不同文化发展阶段的子公司所在国的文化采取包容的管理方法,其研究的是在跨文化条件下任何克服异质文化的冲突,并据此创造出公司独特文化,从而形成卓越有效的管理过程。,其目的在于如何在不同形态的文化氛围中设计出切实可行的组织结构和管理机制,在管理过程中寻找超越文化冲突的公司目标,以维系不同文化背景的员工共同的行为准则,从而最大限度地控制和利用企业的潜力与价值。

(一)跨文化冲突的特征

在进行全球营销时,跨国公司由于加入了另一种文化的观念,势必会造成文化冲突(Cultureshock)。跨国公司跨文化冲突的特征有:1、非线性不同质的文化像不同的水域,几片或多片水域的冲突与交融,常常表现出错综复杂的状态,因而具有非线性特征。2、间接性文化冲突一般都在心理、情感、思想观念等精神领域中进行,其结果是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但是这种变化需要通过较长的时间才表现出来。3、内在性文化是以思想观念为核心的,因此,文化的冲突往往表现在思想观念的冲突上。比如,对于美国人而言,任何超过50年的建筑物都可以作为国家历史圣地,因此,许多美国人并不为拆掉这样的建筑而代之以现代化的办公大楼而感到丝毫遗憾。而在欧洲,人们为拥有数千年历史的圣地而感到自豪。这样冲突就发生了。1990年6月,麦当劳想在巴黎一家有180年历史而且毕加索和其他一些著名艺术家曾经驻足过的建筑物中设立一个餐馆,尽管他拥有位于香格里拉大街的建筑物某些特许权,但巴黎市民宣称城市的历史纪念地不容侵犯,麦当劳最后屈服了。4、交融性。文化冲突与文化交融始终相伴而行。跨文化管理的任务在于从不同的文化中寻求共同的能体现各种文化精髓的东西,这样才能在各种文化环境中生存。

(二)跨文化冲突的表现

跨文化冲突表现在国际企业管理的各个方面,其中某些特定的管理职能对文化更加敏感些,主要表现在员工激励、协调组织、领导职权和人力资源决策等方面。

在激励方面,工资是调动员工积极性的关键因素,但各个国家由于文化不同而导致对工资的态度和政策不同。当美国的海外经理给东道国墨西哥的工人长工资时,却适得其反,墨西哥的工人减少了工作时间而去享受闲暇。这是因为美国人和墨西哥人对诸如工作这样的基本概念所持的态度因文化不同而不同。美国文化中人们对工作的态度是积极热情,而墨西哥人对工作的态度则是,工作仅是为了维持所期望的生活水平而采取的方法,是一种谋生的手段。

在协调组织方面,跨文化冲突从日本企业进军马来西亚的企业的苦衷可见一斑。在马来西亚时常发生工人“集体歇斯底里”的情况。因为区区小事,一个工人大喊大叫便会引发整个车间的骚动,造成停工。由于多数工人来自各个不同的地方,还不习惯城市工厂的现代化劳动管理。这种心理压力增多就会发生歇斯底里现象。当遇到这种情况时,只能请当地的巫师来驱邪加以解决。

在领导职权方面,中意合资企业迪玛公司陷入困境也是由于跨文化的冲突。这家拥有丝绸处理高新技术的企业市场前景是相当广阔的。但企业的中方董事长耐不住“大家长”脾气,对企业的产供销直接干预,甚至将企业从银行的贷款放在老厂的帐户上,终于将外方总经理气回国,企业陷入困境。

在人力资源管理方面,微软公司的原则是,需要人力时立即到市场上去找现成的,最短时间就能担当某个最具体的工作;培训5%的人员,另外的95%靠自学和在职“实习”;公司业务成长而员工没能“跟着成长”,就会被淘汰。其前任总经理吴士宏则主张帮助员工“跟着企业成长”,在中国市场实施可持续发展的人力资源策略。由于不能克服这种跨文化的冲突吴士宏辞职了。

四、跨文化管理的策略

(一)树立正确的跨文化管理的观念

首先承认并理解差异的客观存在,克服狭隘主义的思想,重视他国语言、文化、经济、法律等的学习和了解。当跨国公司的管理人员到具有不同文化的东道国工作时,往往会遇到很多困难。反映了特有文化的语言、价值观念、思维形式等因素在跨文化管理中会形成障碍,产生矛盾,从而影响跨国经营战略的实施。理解文化差异是发展跨国文化管理能力的必要条件。理解文化差异有两层含义:一是理解东道国文化如何影响当地员工的行为;二是理解母国文化如何影响公司派去的管理人员的行为。不同类型的文化差异可以采用不同的克服措施。因管理风格、方法或技能的不同而产生的冲突可以通过互相传授和学习来克服则比较容易改变;因生活习惯和方式不同而产生的冲突可以通过文化交流解决,但需较长的时间;人们基本价值观念的差异往往较难改变。只有把握不同类型的文化差异才能有针对性地提出解决文化冲突的办法。

其次把文化的差异看成是一种优势而不只是一种劣势,恰当、充分地利用不同文化所表现的差异,为企业发展创造契机。西方有谚语: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文化也是一把"双刃剑"。文化给企业开展国际运营带来了机遇,但更多的却是巨大的挑战。广州本田汽车公司总经理门胁轰二先生曾说:“我们企业内部的矛盾颇多,但这也正是本田好的一面。我们在中国选择合作伙伴时,总是喜欢挑选一些与我们想法不同的合作者,这使我们经常发生意见的碰撞,这样不同思想的碰撞就会产生新的想法,从而创造出本田新的企业文化。”在广州本田看来,矛盾和冲突的正确对待,不仅不会形成障碍,反而会是企业发展的动力,企业创新的源泉。

第三,要充分认识到跨文化管理的关键是人的管理,实行全员跨文化管理。这是因为:1、跨文化管理的客体是人,即企业的所有人员。跨文化管理的目的就是要使不同的文化进行融合,形成一种新型的文化,而这种新型的文化只有根植于企业所有成员之中,通过企业成员的思想、价值观、行为才能体现出来,才能真正实现跨文化管理的目的,否则跨文化管理则流于形式。2、实施跨文化管理的主体也是人,即企业的经营管理人员。在跨国公司中,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可通过企业的产品、经营模式等转移到国外分公司,但更多的是通过熟悉企业文化的经营管理人员转移到国外分公司,在跨国公司的资源转移中,除资本外就是经营管理人员的流动性最强。由于跨文化管理的主体和客体都涉及到人,因此跨国公司的跨文化管理中要强调对人的管理,既要让经营管理人员深刻理解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又要选择具有文化整合能力的经营管理人员到国外分公司担任跨文化管理的重要职责,同时要加强对公司所有成员的文化管理,让新型文化真正在管理中发挥其重要作用,促进跨国公司在与国外企业的竞争中处于优势地位。

(三)跨文化管理的策略

1、本土化策略。要本着“思维全球化和行动当地化”的原则来进行跨文化的管理。通常跨国企业在海外进行投资,就必须雇用相当一部分的当地职员。这主要是因为当地雇员熟悉当地的风俗习惯、市场动态以及政府方面的各项法规,而且和当地的消费者容易达成共识,雇用当地雇员无疑方便了跨国企业在当地拓展市场、站稳脚跟。“本土化”有利于跨国公司降低海外派遣人员和跨国经营的高昂费用、与当地社会文化融合、减少当地社会对外来资本的危机情绪;有利于东道国在任用管理人员方面,主要考虑的是该雇员的工作能力及与岗位的匹配度,选用最适合该岗位的职员。但其缺点也是致命的。由于公司的各个成员都只重视自我的发展,无法形成一个集体价值的企业文化,使得企业对个体来说缺少长久的凝集力。全球营销种产品的快速创新和多样化,以及人类种族之间的空前交往和融合,“多向交叉文化”策略己经成为许多跨国公司采用的人事管理制度。在具体运用中,可采用以下的方法,来避免由于个体之间存在的巨大的文化差异而造成的“文化冲突”:(1)尽量选用拥有当地国籍的母国入;(2)选用具有母国国籍的外国入;(3)选用到母国留学、工作的当地外国入;(4)选用到当地留学、工作的母国入等。

2、文化相容策略。根据不同文化相容的程度又可以细分为以下两个不同层次:(1)文化的平行相容策略。这是文化相容的最高形式,习惯上称之为“文化互补”。就是在跨国公司的子公司中并不以母国的文化或是开发国的文化作为子公司的主体文化。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之间虽然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但却并不互相排斥,反而互为补充,同时运行于公司的操作中,充分发挥跨文化的优势。一种文化的存在可以充分地弥补另外一种文化的许多不足及其比较单调的单一性。美国肯德基公司在中国经营的巨大成功可谓是运用跨文化优势,实现跨文化管理成功的典范。(2)隐去两者的主体文化,和平相容策略。就是虽然跨国公司中的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差异,而两者文化的巨大不同也很容易在子公司的日常运作中产生“文化摩擦”,但是管理者在经营活动中却刻意模糊这种文化差异,隐去两者文化中最容易导致冲突的主体文化,保存两者文化中比较平淡和微不足道的部分。由于失去了主体文化那种对不同国籍的人所具有的强烈影响力,使得不问文化背景的人可以在同一公司中和睦共处,即使发生意见分歧,也很容易通过双方的努力得到妥协和协调。

3、文化创新策略。文化创新策略即母公司的企业文化与国外分公司当地的文化进行有效的整合,通过各种渠道促进不同的文化相互了解、适应、融合,从而在母公司和当地文化基础之上构建一种新型的国外分公司企业文化,以这种新型文化作为国外分公司的管理基础。这种新型文化既保留着强烈的母公司企业文化特点,又与当地的文化环境相适应,既不同于母公司企业文化,又不同于当地企业文化,是两种文化的有机整合。因为要从全世界角度来衡量一国或一地区文化的优劣是根本不可能的,这中间存在一个价值标准的问题,只有将两种文化有机地融合在一起,才能既含有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内涵,又能适应国外文化环境,从而体现跨国企业竞争优势。

4、文化规避策略。这是当母国的文化与东道国的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母国的文化虽然在整个于公司的运作中占了主体,可又无法忽视或冷落东道国文化存在的时候,由母公司派到子公司的管理人员,就必须特别注意在双方文化的重大不同之处进行规避,不要在这些“敏感地带”造成彼此文化的冲突。特别在宗教势力强大的国家更要特别注意尊重当地的信仰。

5、文化渗透策略。文化渗透是个需要长时间观察和培育的过程。跨国公司派往东道国工作的管理人员,基于其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的巨大不同,井不试图在短时间内迫使当地员工服从母国的人力资源管理模式。而是凭借母国强大的经济实力所形成的文化优势,对于公司的当地员工进行逐步的文化渗透,使母国文化在不知不觉中深入人心,东道国员工逐渐适应了这种母国文化并慢慢地成为该文化的执行者和维护者。

6、借助第三方文化策略。跨国公司在其他的国家和地区进行全球营销时,由于母国文化和东道国文化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同,而跨国公司又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适应由这种巨大的“文化差异”而形成的完全不同于母国的东道国的经营环境。这时跨国公司所采用的人事管理策略通常是借助比较中性的,与母国的文化己达成一定程度共识的第三方文化对设在东道国的子公司进行控制管理。用这种策略可以避免母国文化与东道国文化发生直接的冲突。如欧洲的跨国公司想要在加拿大等美洲地区设立子公司,就可以先把子公司的海外总部设在思想和管理比较国际化的美国,然后通过在美国的总部对在美洲的所有子公司实行统一的管理。而美国的跨国公司想在南美洲设立子公司,就可以先把子公司的海外总部设在与国际思想和经济模式较为接近的巴西,然后通过巴西的子公司总部对南美洲其他的子公司实行统一的管理。这种借助第三国文化对母国管理人员所不了解的东道国子公司进行管理可以避免资金和时间的无谓浪费,使子公司在东道国的经营活动可以迅速有效地取得成果。

7、占领式策略。占领式策略是一种比较偏激的跨文化管理策略,是全球营销企业在进行国外直接投资时,直接将母公司的企业文化强行注入国外的分公司,对国外分公司的当地文化进行消灭,国外分公司只保留母公司的企业文化。这种方式一般适用于强弱文化对比悬殊,并且当地消费者能对母公司的文化完全接受的情况下采用,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这种模式采用得非常少。

总之,全球营销企业在进行跨文化管理时,应在充分了解本企业文化和国外文化的基础上,选择自己的跨文化管理模式,从而使不同的文化达到最佳的结合,形成自己的核心竞争力。

五、跨文化培训,一个有效的途径

在进行全球营销时很多公司都偏重于员工的纯技术培训,却忽视了对员工尤其是管理人员的跨文化培训。而跨文化培训恰恰是解决文化差异,搞好跨文化管理最基本最有效的手段。通常来讲,跨文化培训的主要方法就是对全体员工,尤其是非本地员,进行文化敏感性训练。

全球化论文篇6

一、经济全球化的主要表现

(一)生产活动全球化。生产活动的全球化主要表现为传统的国际分工正在演变成为世界性的分工:1国际分工的内容发生变化。国际分工从传统的以自然资源为基础的分工逐步发展成为以现代工艺、技术为基础的分工;从产业各部门间的分工发展到各个产业部门内部的分工和以产品专业化为基础的分工;从沿着产品界限进行的分工发展到沿着生产要素界限进行的分工;从生产领域分工向服务部门分工发展。2国际分工的形成机制在变化。即由市场自发力量决定的分工,向由企业,主要是由跨国公司经营的分工和由地区经贸集团成员内组织的分工发展,出现了协议性分工。3水平型分工成为国际分工的主要形式,其内容为产品型号的分工,产品零、部件的分工和产品工艺流程的分工。4形成了世界性的生产网络。5世界性的国际分工使各国成为世界生产的一部分,成为商品价值链中的一个环节。它有利于世界各国充分发挥优势,节约社会劳动,使生产要素达到合理配置,提高经济效益,促进世界经济的发展。

(二)世界多边贸易体制形成。1国际贸易对世界经济拉动作用增强。它表现为国际贸易增长率大大高于世界经济增长率。如以1990年为100,世界货物出口值指数从1985年的56,上升到1995年的144,同期世界生产指数从86上升到107;世界实际国内生产总值指数同期从85上升到106。1990-1995年间,世界贸易出口量年均增长率为6%;同期世界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率为1%。2服务贸易发展迅速。世界服务贸易额从1985年的3809亿美元增加到1995年的11,678亿美元,在国际大贸易(货物与服务)中的比重同期从163%上升到188%。3国际货物贸易交换品种多样化。在世界贸易中,占世界出口1%以上的货物从1980-1981年的11种增加到1993-1994年的21种。在发展中国家出口货物中,80年代中期,制成品所占比重开始超过一半;在出口中占1%以上的货物种类从1980-1981年的6种增加到1993-1994年的19种。4发达国家同类货物相互交换增加,主要的经济贸易大国一般既是某类商品的主要出口国,也是该类商品的主要进口国。5国际贸易趋同化。它表现为:电子化贸易手段普遍使用,EDI(电子数据交换)已在国际贸易中广泛使用,其他如电子商务(EC),电子贸易撮合(ETM),电子资金转账(ETF)等已在许多国家开始使用;ISO9000系列成为国际贸易商品的共同标准;贸易合同标准化。6世界贸易组织建立,多边贸易体制正式确立。1995年1月1日诞生的世界贸易组织,标志着世界贸易进一步规范化,世界贸易体制开始形成。作为世界多边贸易体制组织和法律基础的世界贸易组织,以其法人地位对所有成员方都有严格的法律约束力。因此,世界贸易组织的建立标志着一个以贸易自由化为中心,囊括当今世界贸易诸多领域的多边贸易体制大框架已经构筑起来。

(三)各国金融日益融合在一起。1金融国际化进程加快。90年代以来,西方国家的大银行根据《巴塞尔协议》的要求,开始了大规模合并、收购活动,以提高效益。如法国里昂信贷银行买下了大通曼哈顿银行在比利时和荷兰的附属机构。德意志银行、巴克莱银行和国民希敏寺银行也吞并了一些欧洲其他国家的小银行,以扩大在欧洲的网络。为了提高本国银行的竞争能力,很多国家对于大银行的合并表示了支持的态度,1993年以来,世界排名在200名之内的大银行之间至少发生过25次合并。2地区性经贸集团的金融业出现一体化。欧盟统一大市场建立后,银行、证券公司和投资基金等金融机构可在欧盟内经营不受国界限制的保险和投资业务;美国和日本的银行则可通过收购、兼并等形式加紧渗透欧洲市场,欧洲的金融市场将演变为真正的国际金融市场。3金融市场迅猛扩大。到1995年,外汇交易额已上升为世界贸易额的60倍,全球外汇日交易额已超过12万亿美元。随着科学技术的进步,特别是国际信息的网络化,外汇市场的资金交易正以"光的速度"从一个市场转移到另一个市场。

(四)投资活动遍及全球,全球性投资规范框架开始形成。其主要特点如下:

第一,投资成为经济发展和增长新支点。国际直接投资额年均额与年均国际贸易额的比例在缩小,国际直接投资额年均增长率高于国际贸易年均增长率。1990-1996年年均世界出口贸易额为41,14571亿美元;同期,世界各国对外直接投资额为2,56535亿美元,二者之比为160∶1,差距进一步缩小。1991-1996年对外直接投资年均增长率为118%;而同期世界出口贸易额年均增长率为7%,后者大大低于前者。

第二,国际对外直接投资与吸收外国直接投资主体多元化。据统计,全球对外直接投资总额已从1985-1990年年均1,55578亿美元增长到1996年的3,46824亿美元。同期,发达国家对外直接投资额从1,45005亿美元增长到2,94732亿美元,在全球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比重从932%下降到849%;发展中国家对外直接投资额从10554亿美元增长到51469亿美元,在全球对外直接投资中的比重从67%提高到148%。同期,全球吸收外国直接投资额从1,41930亿美元增长到3,49227亿美元,其中,发达国家从1,16744亿美元增长到2,08226亿美元,在全球吸收外国直接投资额中的比重从822%下降到596%;发展中国家从24736亿美元增长到1,28741亿美元,所占比重从174%上升到369%。第叁,对外直接投资与吸收外国直接投资并行,一些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与地区成为吸收外国直接投资的主要对象。发达国家中主要对外直接投资的国家同时也是吸收外国直接投资的主要国家。1995年,德国、法国、瑞典、英国、加拿大、美国、澳大利亚、荷兰和日本等发达国家占当年世界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756%;同年,除日本以外的上述国家占当年世界吸收外国直接投资总额的53%。与此同时,一些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和地区成为吸收外国直接投资的主要对象。1985-1995年,有20个国家和地区成为世界外国直接投资的主要吸收者。第四,国际借贷资金流动量增长很快,证券股权投资迅速发展。1993年流动金额为8185亿美元,1994年增加为9534亿美元,1995年增加为12,584亿美元。与外国直接投资一样,证券股权投资依然偏向于少数新兴市场国家,1995年亚洲就占了流向新兴市场的外国证券股权投资净流量的53%。此外,外国证券股权投资的来源存在一定程度的集中性。1992-1994年,流向新兴市场的这种投资35%以上来自美国,15%来自日本,11%来自英国。近几年来,香港特区和新加坡的投资者也向新兴国家进行这种投资。第五,投资自由化成为各国国际直接投资政策的目标,国际直接投资规范安排提上日程。90年代以来,保护和促进投资的双边投资条约数量大幅度增加,截至1997年1月1日,全世界已签署这种条约1330个,涉及162个国家,在5年里条约数增加了2倍。1991-1996年,各国政府共对外国直接投资管理体制进行了约600次调整,其中95%是放松对外资管制的措施。1995年,在64个国家的112项立法变化中,106项属于趋于自由化或促进外国直接投资的立法。国际社会为达成国际性的投资协议开始行动。关贸总协定乌拉圭回合多边贸易谈判第一次将投资问题纳入多边贸易的体系,并达成《与贸易有关的投资措施协议》。出现通过协商建立一个综合性多边国际直接投资框架的行动,1996年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第九次会议对未来多边投资框架进行了探讨,并已达成协议。

(五)跨国公司作用进一步加强。90年代以来,跨国公司蓬勃发展。第一,跨国公司的数目剧增。据统计,1996年跨国公司已达到44,508家,在全球的附属企业已达到276,659家。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增加到36,380家,所占比重下降到817%;发展中国家和地区的跨国公司增加到7932家,所占比重上升到178%。第二,以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为基地的最大跨国公司日益全球化。按外国资产排列的100家最大的跨国公司在它们的外国附属企业中拥有17万亿美元的资产(控制了约1/5的全球外国资产)。第叁,跨国公司开始结成新型的"战略联盟"。面对竞争压力、自由化浪潮和新投资领域的开放,越来越多的企业,包括发展中国家的企业采取各种办法参与全球化经济的活动,通过各种形式结成联盟。通过兼并与收购在国外建立自己的生产设施,以保护、巩固和增强自己的竞争能力。1988年到1995年间,全球跨国兼并与收购总额增加了一倍,达到2290亿美元。1996年,有45起跨国兼并与收购的规模超过10亿美元。与此同时,一些跨国公司以协定(股份和非股份)方式加强联合。1995年缔结了近4600项这样的协定,而1990年只有1769项。1990年以来,跨国公司之间在核心技术(信息和生物)方面也加强了战略性研究与开发伙伴关系。第四,跨国公司国际生产的规模和重要性日益增加。跨国公司内部贸易在其国家贸易中的比重提高,出现了无国界经济。

(六)经贸文化、人才出现世界性。以全球化、高速化、个体化为特征的多媒体网络正在覆盖全球;出现了经济生活和贸易文化的全球性趋同现象;"国际人"开始走俏,全球性的共同发展目标形成。为了在经济竞争中取胜,"国际人"正在成为各个国家、各大公司的首选目标,培养"国际人"、寻找"国际人"已成为世界性的人才战略潮流。日本公司率先提出"国际人"战略。他们认为,国际人应具备以下10个基本条件:积极肯干,但是不蛮干;人际关系融洽,不以自我为中心;兴趣广泛,知识丰富;外语出色,乐意结交外国人;行动迅速,快食、快眠、快便;迅速适应并爱上异国他乡;意志刚强,富有忍耐性;深谋远虑,但不优柔寡断;安排、处理好家庭生活关系;身体健康,精神焕发。此外,绿色主义、环保哲学,共同反黑、扫黄、打白(毒)和反腐败,共同致力于发展与和平,共同把可持续发展作为经济发展战略目标,均成为国际社会的共识。

二、经济全球化对世界经济贸易的影响

经济全球化对世界各国的经济贸易发展产生了重大的影响,对传统的衡量国家之间经济贸易权益的概念与统计构成了严重的挑战。

(一)经济全球化使得各国经济相互依存与互动加强。

1.经济全球化使得世界各国经济形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相互依存进一步加强。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的深入发展,发达国家之间货物、服务、资金、技术和市场高度融合,而且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上述关系也在加强。

2.经济全球化使得各国经济相互传递障碍在减少,互动性加强。在经济全球化趋势加强下,对外贸易与国际资本流动在各国之间的经济传递中的作用在加强。80年代以来,在经济全球化趋势下,对外贸易与投资逐渐变成双向传递渠道,发达国家把经济发展与衰退通过对外贸易与投资传递到发展中国家;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和金融波动也将影响到发达国家。1994年底,墨西哥金融危机震动了全世界;1997年7月由泰国引发的金融危机并未使发达国家幸免。

(二)经济全球化迫使人们的概念在创新。1大国际贸易概念出现。在经济全球化下,一国对外经济交往合作中,不能只考虑货物贸易,还要把货物贸易与直接投资、金融、服务、技术综合考虑。因为,货物贸易与投资相辅相成,互相促进,已成为各国经济发展的两个支点。2将大国际贸易概念与本国经济的调整优化、改革开放密切地结合起来;"贸易立国"、"贸易为本"的传统信条已让位于"经济接轨"和"市场融合"。3变被动接受经济全球化为主动参与经济全球化。越来越多的国家认识到经济全球化是科技革命作用的结果,是大势所趋,纷纷主动改革本国经济体制,发展开放性经济,推行贸易、投资和金融自由化,为跨国公司创造投资条件,并积极参与多边贸易体制和活动。4变单边制裁为求得"双赢"。在经济全球化下,一国对另一国单方面采取"贸易保护"、"贸易摩擦"、"贸易制裁"等以邻为壑的措施,已开始由自我保护的工具变成了双刃剑,在制裁别国的同时也会使自己受到伤害。其上策是通过谈判,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促进双方的经贸发展,取得"双赢"。

(三)经济全球化使国家受到冲击,相互协调成为时代主旋律。面对经济全球化的新形势,传统的国家内容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改变。原本是一国独有的权利,日益成为国际社会共同拥有的权力。各国的经济活动越来越多地遵循国际条约、协定、规范和惯例来运作;跨国公司在各国经济生活中地位的提高,使国家对产业政策的干预作用在减弱。在国家存在的情况下,出现了让与,但它是以对等为原则的。当今世界各国都是拥有的独立国家。共享是让与的前提,没有共享也就不会有让与。经济全球化迫使各国把二者结合起来,出现了相互协调,使它逐步成为各国处理对外经济贸易关系的基石。随着乌拉圭回合谈判的结束和世界贸易组织的建立和运行,协调管理贸易政策在国际上和各国贸易政策中开始成为主流。

(四)经济全球化要求贸易理论与国际直接投资理论一体化。20年来,面对国际贸易格局的变化,特别是产业内部贸易的增长,新贸易理论将产品差异、规模收益递增和不完全竞争等工业组织理论引进传统的比较优势框架,为国际贸易理论分析做出了贡献。但它仍然假定企业只在某一个区位生产商品和服务,将对外直接投资排除在分析之外。同时,对外直接投资(跨国公司)理论成功地解释了不同类型跨国公司直接或间接地创造的各类贸易流动,但仍是以单个企业为依据的投资分析,未推广到国家层次。80年代初以来,经济全球化要求把贸易与投资理论结合在一起分析贸易与投资利益与效益,出现了新的理论分析,其理论模式主要集中于纵向或横向一体化。在这些理论分析中,产品增值链活动的不同假定可以在不同地理位置上进行,在不同的国家可以进行完全相同的生产加工。在贸易与投资一体化理论中,企业行为被分为两大类型:

第一,总部行为。总部行为包括工程、管理和金融服务,以及信誉、商标等甚至可以无偿转让给远方生产区位的服务,这类行为有时被简化概括为研究与开发。

第二,实际生产行为。实际生产行为又可再分为上游生产(中间产品)和下游生产(终极产品)。所有这些行为都被假定为具有规模收益递增效应。由于总部服务的运输成本极低,企业可以将生产行为从总部分离出去,但为了获得规模经济效益,企业将某些生产行为集中在某一区位。在贸易分析中典型采用的两国均衡框架,国外市场和国内市场之间不存在任何差异。企业在两个国家进行活动时,可以将总部行为安排在母国进行,但其实际生产或转移到东道国进行(纵向一体化),或者既安排在国内,又安排在国外进行(横向一体化)。因此,现在的企业不仅通过价格和质量进行竞争,而且还通过生产的组织进行竞争。这些理论模型要解决的核心问题是单个企业的经营活动决定了国内、国际经营企业的总格局。这一问题属于理论分析中的国际化生产部分。一旦国际化生产活动分布格局形成,国际贸易的格局便随之确定。贸易与投资理论的一体化表明,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不能以单纯的贸易行为来衡量国家之间的经济利益。

(五)经济全球化对表明国家之间经贸权益的传统概念和统计方法提出了挑战。1传统的对外贸易差额概念未能反映经济全球化下国家之间实际的贸易利益。在经济全球化背景下,国家之间的经贸利益出现了几种变化。第一,在产业内部和跨国公司内部贸易大量增加下,按总贸易和专门贸易划分的国家之间的进出口掩盖了国家之间在产品价值上的实得;第二,母国公司对东道国的直接投资在一定程度上替代了母国公司对东道国的商品直接出口,变相地进入了东道国的国内市场,因此,母国公司在东道国国内的投资和商品、服务的销售收益应计入母国的经贸收益;第叁,在一国以加工贸易为主的情况下,把该国进出口贸易额作为该国的贸易利得,更加失实。因此,在经济全球化下,在计算各贸易国的贸易收益时,上述几个现象不能忽略。2以原产地规则为核心的国际贸易统计滞后于经济全球化的现实,应予修正。以原产地规则为核心的国际贸易统计制度来源于美国,并逐渐成为世界贸易各国的贸易规则的重要组成部分,原关贸总协定和世界贸易组织对之都有相应的条款和协定。在国际贸易局限于产业间和投资不普遍的情况下,按原产地进行统计基本上可以反映贸易国的贸易利益。但在经济全球化趋势下,按原产地统计则会出现两种误差。第一,未能如实反映跨国公司在全球的大规模的直接投资活动。跨国公司对外直接投资进行全球化经营,它们生产的零部件、产品的进出口,按价值链、资本所有,理应属于母国,但却计入东道国的贸易统计。第二,原产地规则以货物贸易为主,未包括服务贸易等,因此,原产地统计在不能真实反映货物贸易的同时,也不能全面如实地反映国与国之间的大贸易关系。

(六)经济全球化对发展中国家来说机遇与挑战并存。经济全球化给发展中国家提供了发展的机遇。

第一,有利于发展中国家利用外资和资本外投。1996年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的《1997年世界投资报告》指出,发展中国家1996年接受了1290亿美元的外国直接投资,对外投资了510亿美元,二者都创造了历史最高纪录。它们在获得世界投资总额中的比重从1995年的30%上升到1996年的37%。其中,48个最不发达国家在1996年的资本流入量也增加了56%。

第二,促使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商品结构优化。由于资本的流入、跨国公司的直接投资活动和本国产业结构的改造,发展中国家出口商品结构有所改善,制成品在出口中的比重从1980年的560%上升到1990年的733%和1994年的777%。

第三,迫使发达国家把发展中国家面临的问题予以考虑和解决。发达国家日益认识到在经济全球化下,它们的经济稳定和发展有赖于发展中国家。在债务解决、地区经济一体化和联合国的改革等问题上不得不考虑发展中国家的权益。

第四,经济全球化有利于发展中国家的整体改革。

经济全球化对发展中国家构成了严峻的挑战。1经济全球化有利于发达国家构筑以其为中心的国际经贸基础。在此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的将会受到更大的削弱。2发展不平衡在加剧。

第一,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不平衡在加剧。经济全球化为以发达国家为主的国际资本开拓了寻求更高利润的地域和空间,在发达和发展中国家经济实力相差甚大的背景下,经济全球化,使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收入差距在拉大。1965年,七个主要发达国家人均收入是世界最贫困国家的20倍,1995年扩大到39倍。

全球化论文篇7

关键词服务营销全球化顾客导向

随着WTO的影响日益深入中国商业活动的方方面面,中国的企业如海尔等,开始逐步尝试“走出去”的策略。世界各地的市场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中国制造”的产品,但是世界企业巨头都开始通过服务营销策略争夺顾客和市场,在未来的国际市场中,我们能否看到中国的企业给全球的顾客提供一流的服务呢?

1服务行业营销的特性分析

服务作为服务营销的基本概念,具有的区别于一般有形的实物产品的特性。菲利普·科特勒把服务定义为"一方提供给另一方的不可感知,且不导致任何所有权转移的活动或利益"。服务营销的特性与服务本身的特性是紧密相连的,企业需要设计出成功的全球化服务营销策略,就必须从服务营销本身所具有的特点入手。具体来说,服务营销具有以下几个显著的特性:

1.1无形化的服务产品使得顾客较难准确的判断服务质量和效果

无形化是服务最显著的特点,组成服务的许多元素是消费者无法用感观了解到的,而且服务质量本身也是非常抽象的概念,它与顾客的感情状态,个人兴趣等多方面有着关系。当然,在众多企业的服务营销策略中,服务营销仍然是有着特定的载体的,比如零售商提供服务营销针对的是在它的营业网点中售出的商品,而海尔的服务营销则针对的是自己生产的家电产品。

1.2服务营销提倡顾客在营销过程中的参与性

服务营销的核心战略是以顾客为导向,关系管理是服务营销中的重要环节。与传统的产品生产管理过程中,顾客完全被排除在外相比,服务营销使得顾客对于产品的开发有着更为重要的作用。而在营销活动中,顾客对于服务营销的评价也将直接影响到顾客对企业整体的评价。在全球市场中推行服务营销,企业将面临不同地区消费者特别的营销需求,这对于企业本身的关系管理是巨大的挑战。

1.3服务的不可分割性使得营销活动对企业形象的影响更大。服务不存在生产和销售相分离的过程,因此也使得企业的服务营销对于顾客有着直接的影响。而当企业将服务网络扩展到全球的各个区域时,服务营销策略将使得企业服务形象和企业自身的形象密切相关,任何一个服务网点都代表着企业整体。

2服务企业全球化营销面临的障碍

随着世界经济一体化的速度逐步加快,发达国家的服务企业也开始将自己的网络铺向了全球市场。在这些企业走向世界其他地区的时候,都面临着来自市场进入国家政治经济等各个方面的阻力,分清楚这些阻力的作用,将有利于企业服务营销的良性发展。

2.1服务企业跨国营销发展的政治经济壁垒

虽然服务行业在各个国家的正在迅速发展,但是其全球化的道路却并不一帆风顺。虽然各个国家,特别是WTO成员国都减少了关税壁垒,但是非关税壁垒仍然存在。据世界银行的一份研究报告表明,每年有大约20%的跨国服务交易受到了来自政府的压力和非关税壁垒。仅以保险业务为例,全球就存在着26个阻止外国保险公司进入本国市场的法令。

这些政治经济壁垒的存在,使得服务行业的全球化发展面临了相当的挑战。许多服务企业因此失去了大量的商业机会。比如在中国进入WTO前,外国资本无法进入中国的金融以及保险等业务,但是WTO后这些壁垒都将逐步被解除。在服务行业全球化发展过程中,服务企业也可以通过利用公关途径打开新市场,获取新的商业机会。

2.2服务营销的标准化与本土化之争

当服务企业面对的是全球不同地区的顾客群体的时候,一个非常标准化的服务体系往往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因为服务往往涉及到很多人的因素,因此如何在标准化的服务体系下尽可能得发挥出人的灵活性,就是非常关键的问题。产品在许多情况下能够按照一定的度量方法进行不同地区之间的横向比较,但是服务则大多没有可比性,因为消费者的需求是不同的。比如不同地区的消费者对于保险的业务认识和情感认同是不一样的,因此保险公司在推出不同产品的情况下,对于业务人员的推销方法选择,都必须有不同的认识。

2.3文化对于消费者评判服务营销的影响

不同的文化群体会对服务营销的整体评判有着不同的认识,比如以中国为代表的东亚文化更认同集体主义的态度,因此无论是在生活方式和购买,消费行为中,都更重视服务的质量以及诚信。国外的相关研究表明,在评判服务的消费者中,那些对于外来文化持更为保守态度的消费者往往表现得更为具有民族主义情结,比如他们在选择各种服务时,往往倾向于选择本国的服务商。

2.4全球信息传递的准确性

虽然信息技术的日新月异可以使得企业在自己的全球总部就可以了解各个地区的营销状况,但是传送的信息大部分是经过人为的处理,并制作成计算机能接受的数据格式,再进行传输。而同样的信息在不同的管理者看来,就存在着不同的解读方式和含义。这都会影响到企业内部信息传递的准确性。

3提高服务营销质量的对策

服务营销的提高是个长远的过程,尤其是当企业走出国门,面对全球各式消费者不同的需要,要想通过服务营销来赢得市场和消费者,需要的是各个层次上的提高。但是从总体上来说,企业仍然需要从思维,战略和组织三个层次来提高自己对服务营销的认识,从而建立起应对全球市场的策略。

3.1服务营销思维——顾客满意和关系营销

服务营销质量的提升,从整体上说仍然需要的是企业对管理思维的革新,从根本上树立顾客为导向的思维方式,将顾客满意作为企业发展的重要目的。与此同时,企业也提倡以关系营销来替代原有的交易营销,不再追求交易利益的最大化,而更看重与顾客、供应商、分销商之间建立起长期的、彼此信任的互利关系,和竞争者之间形成一种互利共存的关系,并使员工对企业保持满意。显然,关系营销在目前的营销环境下,和传统的交易营销相比,更能使企业赢得明显的竞争优势。

3.2服务营销战略——创建服务品牌

菲利浦·科特勒在其《营销管理》—书中将品牌定义为:“品牌就是…种名称、术语、标志、符号或者设计,或足它们的组合运用,其目的足藉以辨认某个销售者或菜群销售者的产品或服务,并使之间竞争对手的产品和服务区别丹来。”对于服务营销来说,品牌是在日渐趋同服务市场中建立自身优势的重要手段,它能产生差异化的竞争优势。

企业要创造良好的服务品牌,除了提高企业的服务质量以外,最重要的是进行资源的整合和品牌创新。当各个企业的服务缺乏整齐划一的时候,优秀的企业会运用自身的资源优势,在消费者心中树立起良好的品牌形象。通过服务开发,营销开发等多种途径,提高整个品牌的知名度。

3.3服务营销组织调整——顾客导向的组织结构

在企业发展的初级阶段往往以产品作为整个企业组织结构的导向所在,而对于服务营销的企业战略来说,顾客将成为最终的导向。虽然顾客并不直接对企业产生组织结构上的影响,但是企业的服务营销战略决定了企业的组织结构必须能够更为灵活。因此,许多跨国公司在公司规模逐步增长的同时,仍然保持着相当扁平的组织结构,更好的适应外部环境的变化。

随着经济全球化发展的影响日渐深入,世界各国的服务行业之间的联系将会越来越紧密,我国企业能否在服务市场中争得自己的一席之地,还需要在对服务营销的规划和管理上多下苦工。

参考文献:

1张庆伟.世纪企业营销观念的转变,管理现代化,2003(2)

2梁宏王莉.超市服务营销战略探析,商业研究,2003(1)

3邹乐群.新世纪企业营销的观念,商业研究,2002(6)

4胡圣浩.入世对我国服务营销的挑战及其对策,商业研究,2002(2)

全球化论文篇8

信息技术革命及其带来的世界生产力的质变促进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使经济全球化产生了一系列新特征。信息技术革命的蓬勃发展不仅为经济全球化提供了强大的物质基础和手段,而且造就了全球经济最具活力的新增长点。信息产业已经成为全球经济的主导产业。信息产业的优先快速增长会带动全球经济的发展,为经济全球化增添新动力。信息技术及其产业的迅猛发展产生了互联网。互联网特别是国际互联网的产生和发展使信息的生产、传播和利用日益扩散到全球范围。地球上任何一个角落的人瞬间就可以与全世界任何其他地方的人进行沟通和交流;鼠标一点,就可获取几千里甚至几万里以外的信息,从而打破了时间和空间对经济活动的限制,使地球变成了真正的“地球村”。这就大大加快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提高了经济全球化的质量和水平。世界资本市场的资本金借助国际互联网能以“光的速度”从地球的一方转到另一方,国际资本可以迅速流入一个国家或地区,也可以迅速从一个国家或地区流出,这就加快了国际金融的全球化进程。当前,全球流动资本已达8.2万亿美元,全球证券市值高达29万亿美元。信息传播全球化和金融资本在全球的迅速流动使国际贸易领域掀起了一场新革命,电子商务就是这场新革命的优秀成果。人们坐在电脑屏幕前,就可以进入各种商店,销售或购买商品。经济全球化的主体——跨国公司的领导者坐在办公室里,利用国际互联网管理、组织、协调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子公司和分支机构。小规模厂商也可利用互联网向遥远的市场提供商品和服务。这就足以说明,信息化、数字化、网络化已经成为当代经济全球化的新特征。

信息化、数字化、网络化使各国各地区各大洲都处于一个联系紧密的生产、商贸、信息和通讯网络之中,迅速消除着经济的区域性,促使资本重新组合,“流动空间”正在取代“地域空间”。换言之,地域正在被网络取代,网络不再对应于某一具体区域,而是被纳入世界市场之中,不再受任何国家的政治限制。政治空间和经济空间在历史上第一次开始分离。这种分离与跨国公司、国际资本、国际组织(如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国际复兴与开发银行等)等日益扩大和强化的活动联系在一起,使各国经济政策和法规越来越受制于外部世界的框架条件即国际通行规则和国际惯例,迅速融于经济全球化的洪流中。在新的经济全球化巨大洪流中,经济国际化和企业经营国际化不仅规模迅速扩张,而且质量也日益提高。国际化的内容不仅包括商品、资本、劳动力等,而且包括信息、知识、技能与制造技术等。国际直接投资方式日趋多样化,影响越来越大,掀起了大规模资本流动浪潮。

对于生产力质变导致的世界经济全球化的新特征,专家学者有不同的认识。有人甚至否认这一事实的存在,认为这是某些经济理论工作者和媒体的有意炒作。然而,不管某些人承认不承认,这是客观事实,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认识世界生产力的巨大变化、把握经济全球化的新特征特别重要。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历史潮流,自觉地发展高科技及其产业,不断提高生产力水平、综合国力和人民群众的物质文化生活水平。

生产关系的巨变与经济全球化的本质

有人认为,经济全球化的本质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全球化,主要是美国生产关系的全球化。这种观点值得商榷。笔者认为,从生产关系角度看,经济全球化本质上是全球经济的市场化,市场化把全球各国、各类经济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经济国际化是经济全球化的基础。经济全球化是经济国际化向全球经济纵深发展、进入高级阶段的产物,是经济国际化的高级表现形式。追根溯源,经济国际化是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产物。经济国际化于19世纪产生于欧美资本主义国家。由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巩固和发展,无限扩大的生产经营能力,冲破国界开拓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区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生产经营者“奔走于全球各地”,“到处落户,到处创业,到处建立联系”(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54~255页.)。这是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对经济国际化的精辟论述。但是,随着世界科技的进步和商品经济的发展,经济国际化的范围越来越广、形式越来越多、内容越来越丰富、规模越来越大。近40多年来,特别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些发展中国家、新兴工业化国家、社会主义国家都纷纷扩大对外开放,实施经济国际化战略。经济国际化由资本主义国家垄断的局面早巳被打破,它不再受国家的生产关系、社会形态、政治制度、文化差异、国土面积大小的限制,成为世界经济发展的一股潮流,即经济国际化已发展为经济全球化。

在当今世界,商品、资本、服务、技术、信息、人才超越国界,在全球范围内大规模快速流动,实现世界资源的优化配置。哪里环境好、回报率高,资源就向哪里流动,谁也阻挡不住。资源的流动要靠市场。市场背后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商品和服务交换关系的总和,是不同生产资料所有者之间的生产关系。因此,从生产关系角度看,经济全球化本质上是全球经济市场化。目前,世界上几乎所有国家和地区都在发展市场经济,都在开拓国际市场。市场化使世界所有国家和地区经济逐步融合,使跨国商品与生产要素在全球流动的规模不断扩大,速度不断加快,形式日趋多样化,使世界各国(地区)经济的相互依赖性越来越强,最终形成互相依存、紧密联系的有机统一体,产生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效应。没有市场化就没有经济全球化,市场化是经济全球化的本质特征。

有市场就有竞争。全球经济的市场化使全球性竞争更加激烈、更加复杂。思想理念竞争、制度竞争、机制竞争、政策竞争和产品竞争、技术竞争、资本竞争、人才竞争交织在一起,使竞争呈立体化趋势。竞争的基础和中心环节是企业。企业之间的竞争特别是跨国公司之间的全方位激烈竞争促进了全球劳动生产率的提高和世界经济的增长,使经济全球化不断上新台阶。日趋激烈的竞争有可能激化企业与企业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的矛盾,这就更需要各大企业之间、各国政府之间加强合作,更需要国际机构发挥越来越多的协调作用。现在各种国际组织,特别是国际经济组织越来越多,区域化、一体化经济机构也越来越多。例如WTO、IMF、OPEC、APEC等,其国际政策协调越来越重要,这也是经济全球化发展的结果。各主

权国家应积极参与国际组织的活动。中国加入WTO,积极参加APEC的活动,适应了这一要求。

作为经济全球化主体的跨国公司,为了在日趋激烈的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纷纷结盟。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些原来曾是竞争对手的跨国公司结成联盟,以对付新的竞争对手。如美国IBM公司与德国西门子公司合作开发电脑记忆芯片,美国克莱斯勒汽车公司与欧洲第二大汽车厂商菲亚特公司相互成为对方的销售,欧洲跨国公司每年缔结的合作协定成倍增加,许多中小跨国公司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竞争对手。在发展中国家,跨国公司之间的结盟也日趋活跃。目前,跨国公司广泛结盟已成为企业经营国际化的一个突出特点,反映丁跨国公司发展的一种新趋势。在跨国公司广泛结盟的同时,全球跨国并购如火如荼。据联合国贸发会议《2001年世界投资报告》测算,在过去10年里,跨国公司的全球跨国并购增加了4倍。其中,美国、欧盟的企业跨国并购最为迅猛,电信、医药和化工产业是主力军。全球跨国并购使一个个实力强大的跨国公司应运而生,因而跨国公司之间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实力雄厚的跨国公司凭借最先进的技术进行的竞争称之为“超强竞争”。“超强竞争”的显著特点之一就是,谁最大胆、最迅速地打破旧秩序,谁就能获胜。用迅速大胆的行动打乱竞争对手的心态和阵脚成为获取市场份额、提高利润总额的重要途径。对手越茫然不知所措,“超强竞争者”就越有时间在对手明白过来或作出反应之前赚钱。“超强竞争者”主要在对手处于惊愕莫名或陷于瘫痪的时间内保持其优势。当对手明白过来并作出反应时,“超强竞争者”原有的优势就可能丧失。“超强竞争”的日益加剧迫使竞争各方采用最先进的技术、实行最科学的管理、利用最佳手段降低成本提高产品和服务质量,从而为经济全球化增添了巨大的新动力。

经济全球化与世界经济发展不平衡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衡,不平衡发展是事物发展的一般规律。世界经济的发展史就是一部“不平衡—相对平衡—新的不平衡—新的相对平衡”的互动史。每一个周期从不平衡走向相对平衡,都使世界经济的生产力水平上一个新台阶,使世界经济的规模和质量产生一次新飞跃。近十几年来,全球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发展及其矛盾运动,促进了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和多方面质变。整个世界的经济技术水平大大提高,创造的物质财富大大增多。“一个由民族国家组成的世界正让位于一个由全球参与者构建的世界经济。”(注:王烈、杨雪冬:《全球化与世界》,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年版,第12页。)这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现实,任何国家、组织和个人都无法回避。但是,收益分配的不公在加剧,信息技术的“数字鸿沟”在加深,可持续发展受到日益严重的威胁,世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在加剧。

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收益分配不公的加剧,扩大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不平衡。据世界银行《2000/2001年世界发展报告》统计,全世界20个最富裕国家的人均收入是20个最穷国家人均收入的37倍,而40年前仅18倍;世界最富的20%的人口的人均收入为最穷的20%的人口的98倍,而40年前仅30倍。不少发展中国家在世界物质财富不断增加的历程中,却更加相对贫困,有的国家陷入极端贫困。在全球经济市场化的大趋势下,世界资源的配置和收益分配主要靠市场机制,而市场机制所关心的是“利润最大化”,不是“社会公平”。收益分配多寡的要素排列顺序是先资本、技术和知识,后土地、资源和劳动。发达国家掌握着庞大的资本、垄断着高新技术和新知识,必然获得巨大收益,发展中国家只能靠廉价的土地、资源和劳动获得微薄的收益。这是收益分配严重失衡、收入差距拉大的根本原因。世界新制度学派代表人物之一、瑞典经济学家缪尔达尔在他的《经济理论与不发达地区》一书中,提出了“循环和积累的因果原理”,以新的视角解释了地区间、国家间收益分配失衡问题。他认为,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造成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的不平等,而不平等又进一步加剧了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不平等和水平差距是相互影响、互为因果的,并且有积累性。地区间和国家间特别是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之间经济发展的巨大差距就是由这种“循环和积累的因果关系”造成的。在国际贸易中,完全靠市场的力量无法摆脱这种“循环和积累”,只会扩大差距。发达国家经济实力雄厚,科技水平高,管理先进,产品技术含量高、质量好、附加值高、竞争力强,发展中国家很难在竞争中获胜。在进行自由贸易时,发达国家依靠巨大的竞争力抢占和扩大国际市场,获取高额利润,从而带动国民经济和其他事业的发展,进而形成向上的、越来越强的“循环和积累”。而发展中国家经济技术落后,企业和产品缺乏竞争力,在日趋激烈的国际竞争中,市场不断被挤占,工农业生产逐渐衰落,从而形成经济发展下降的、越来越弱的“循环和积累”。经济全球化扩大了市场机制“优胜劣汰、扶强抑弱”的作用,必然导致收益分配的严重不公和经济发展的巨大不平衡。

不同市场经济模式的竞争同时也扩大了发达国家之间的不平衡。在经济全球化蓬勃发展的当今世界,发达国家之间的竞争是相同制度下不同市场经济模式之间的竞争,主要是美国式的自由市场经济、日本式的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德国式的社会市场经济之间的竞争。美国经济是典型的自由市场经济,它强调遵循客观经济规律,自由竞争、自由贸易和自由放任,让市场机制充分发挥作用,以达到充分就业和资源优化配置,实现利润最大化;它强调个人自由、个人发明、个人创造、个人价值的重要性,鼓励创造、发明和创新;它强调个人利益高于集体利益,个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所以,这种模式充满生机和活力、创造性和创新性。以日本为代表的政府主导型市场经济和以德国为代表的社会市场经济模式则强调政府对经济的干预与调控,主张实行混合市场经济体制——国有经济与私有企业并存,政府调控与自由竞争相互补充,效率与公平兼顾,自由贸易与保护贸易相辅相成。尤其是日本,政府通过产业政策和经济计划对经济活动、企业决策进行诱导和干预,依靠财政、金融、税收等经济手段进行宏观调控,通过官民协商、政企交流扶持财团发展;强调工人个人利益与企业集体利益乃至国家利益相结合,强调个人利益服从集体利益、国家利益,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利益。20世纪90年代以来,在世界经济趋于市场化、自由化的条件下,美国式的自由市场经济模式处于优势地位,其经济保持了持续稳定增长。而强调政府主导和调控的国家包括西欧国家、日本等国则长期处于经济低迷状态。美国模式的创新性使其抢占了高新技术特别是信息技术的制高点,高新技术产业特别是信息产业大发展,从而拉大了与日本和许多欧美国家高技术和经济增长的差距,连续数年雄居国际竞争力排名之首,日本等国的位置则大大后移。据世界银行《2000/2001年世界发展报告》测算,美国GDP的年均增长率从20世纪30年代的3%提高到90年代的4%;同期,日本GDP的年均增长率从4%降到1.4%,欧盟15国中荷兰、丹麦、芬兰、瑞典的GDP增长率有所提高,而德、法、英、意等国都在下降。这使发达国家之间经济的不平衡加剧。

发展中国家的情况比较复杂,有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发展中国家,如中国;有处于转轨时期的发展中国家,如东欧诸国;有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发展中国家,如东南亚国家、拉美国家等,它们都坚定地发展市场经济,建设市场经济体制。但它们的市场经济模式不同,改革开放的政策各异,因而经济发展的不平衡也在加剧。中国、印度、智利、韩国等国经济增长速度较快,菲律宾、巴基斯坦、阿根廷、非洲国家、东欧一些国家经济增长缓慢,有的国家还呈现负增长,因而差距在不断拉大。

世界经济不平衡的加剧引发了一股又一股的反全球化运动。参加反全球化运动的成分比较复杂,其中有反对资本主义剥削的成分,反映了发展中国家人民特别是工人阶级的愿望,这对于改善贫富差距扩大的不合理、不公平状况有一定促进作用。但要真正改变世界范围内的分配不公和经济发展不平衡状况,主要应靠发展中国家顺应经济全球化的发展趋势,制定和实施科学合理的战略和策略,促进自身经济的发展。

我国应有条件地参与经济全球化

经济全球化的蓬勃发展和质变是世界范围内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及矛盾运动作用的必然结果,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我国必须遵循客观规律,顺应历史潮流,积极参与。如果我国不参与经济全球化,就会受到规律的惩罚,断送改革开放的成果。经济全球化带来的社会分配不公及其发展不平衡的加剧说明了经济全球化的相对性、有限性和多样性。如果我国五条件地参与经济全球化,就可能受制于人,损害国家和人民的利益,同样会断送改革开放的成果。据此,我国必须有条件地参与经济全球化,制定和实施科学的战略和策略,趋利避害,利用国际市场和国际资源发展自己。

(一)深化改革,提高国际竞争力。参与经济全球化,必然参与日趋激烈复杂的国际竞争。国际竞争主要是综合国力的竞争。企业是国际市场竞争的重要主体。与发达国家比,我国的综合国力还比较弱,与世界上的大跨国公司比,我国企业的竞争力还不强。因此,在今后一个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我国必须把增强综合国力、提高企业竞争力作为主要战略任务来抓。其中,在国家层次上,主要是尽快转变政府职能,健全法制,完善市场经济体制,促进市场经济的成熟,为企业创造良好的生存和发展环境;同时,还应进一步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大力发展高新技术及其产业,促进经济和社会的信息化,为企业科技进步奠定稳固的基础。在企业层次上,主要是建立和完善现代企业制度,搞好信息化建设、经营管理和科技进步,提高企业的创新能力、应变能力和核心竞争力,目标是创建一批实力强大的跨国公司,依靠跨国公司参与国际竞争。

(二)全面创新,不断提高经济国际化的质量。实施经济国际化战略是参与经济全球化的重要举措。我国许多省市和行业都已制定和实施经济国际化战略,成效显著。今后,应坚持全面创新,不断提高经济国际化的质量。观念创新是全面创新的先导,面对信息技术革命和经济全球化的机遇和挑战,必须不断学习,更新观念。不但企业应树立全新的观念,而且政府也应树立全新的观念。制度创新是全面创新的基础和前提。抓制度创新,重点抓好宏观制度创新和企业制度创新两个方面,既要符合中国实际,又要符合国际通行规则和国际惯例。管理创新是全面创新的灵魂,是宏观经济和微观经济的永恒课题,必须实行科学管理、全面管理,不断提高管理的水平和层次。技术创新是全面创新的核心和内动力,必须建立健全合理机制,搞好技术开发、技术应用和技术扩散。产品创新是全面创新的载体,是竞争力的外在表现,必须不断改造传统产品,研究开发新产品,培育和宣传名牌产品,依靠名牌打天下。市场创新是全面创新的归宿,必须确立自身的科学创新模式,实现从适应市场到创造市场的转变。

(三)积极参加国际经济合作。经济全球化的新特点和新趋势意味着国际分工更细,更细的分工要求更紧密的合作。我国已经成为WTO正式成员,应遵循WTO的法律框架和基本原则,与WTO其他成员加强经济合作。在合作中竞争,在竞争中合作。

(四)牢牢把握对外开放的主动权。参与经济全球化,必须不断扩大对外开放。对外开放是我国的基本国策,必须认真贯彻实施。但是,我们必须牢牢把握对外开放的主动权,不断提高对外开放的质量和水平,降低对外依赖程度。最主要的是做好两项工作:一是学会灵活运用经济全球化的规则特别是WTO的基本原则和有关条款,发展和保护自己;二是遵循国际通行规则和市场经济规律,不断深化改革,建立符合国际规范的经济贸易体制和灵活高效的宏观经济管理机制,卓有成效地化解和消除经济全球化的负面影响。

(五)保证经济安全,维护国家。经济全球化从许多方面损蚀着国家经济,给诸多国家带来了经济安全问题。特别是信息传播全球化的发展使传统的国家观念和观念受到了巨大冲击,信息战愈演愈烈,直接危害着国家安全和经济。经济是国家对本国经济所拥有的最高领导权和决策权,是对国家经济利益的最高权力。而国家经济利益又是国家安全的核心。所谓保证经济安全,实际上就是保证国家经济利益和人民群众利益不受侵害,保证国民经济正常有序运行。国家问题不容讨论,国家不允许任何国家、任何集团、任何个人侵犯;国家安全和国家紧密相连,不允许受侵害。我们必须制定和实施科学完善的国家经济安全战略和策略,切实保证国家经济安全,维护国家。

(六)努力发展科教事业,积极培养优秀人才。国际竞争的实质是科学技术的竞争,归根结底是人才的竞争。谁拥有高素质的人才、控制高新技术的制高点,谁就能把握经济全球化的主动权,在日趋激烈的竞争中越战越强。经济全球化中的不平衡,主要是科学技术和人才的不平衡。贫富差距、强弱差距,主要是科技和人才的差距。因此,我国应对经济全球化的最根本的策略是继续实施“科教兴国”战略,努力发展科技特别是高科技事业,用高新技术改造传统产业,提高国民经济的整体素质。努力发展教育事业,积极培养各级各类优秀人才。培养人才周期较长,难以满足当前的急需,因此,在积极培养人才的同时,还应积极从国外招聘高层次的复合型人才,为我国的现代化建设服务。比培养和招聘人才更重要的是使用人才,应深化改革,强化竞争机制,健全激励机制,创造有利于人力资源全面发展的良好氛围,才能用好人才、留住人才。

【参考文献】

(1)王烈、杨雪冬:《全球化与世界》,中央编译出版社1998年版。

(2)世界银行:《2000/2001年世界发展报告》,中国财经出版社2001年版。

(3)卢新德:《信息传播全球化与中国企业经营国际化战略》,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

(4)联合国贸发组织:《2001年世界投资报告》,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200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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